第一百一十七章 为什么一个个都倒向佘凌？
“明天就要走了吗？”
“是的，出去了就不能回来，要有好一阵不能见你的面。”
邱定国皱皱眉:“基地的规则太僵化，虽然是疫情期，外勤人员只要适当隔离，检测没有病毒，就应该准许回来休息。一直在外面，太辛苦了。”
康绍光笑了笑:“也是没有办法，虽然已经全面封闭，但病毒仍然在扩散，如同走私，防不胜防。”
且比走私更加无孔不入，只要关闭基地的大门，走私基本杜绝，病毒却依然蔓延。
邱定国眉头皱得更加紧了:“这种状况究竟要持续多久？难道病毒不消失，就要一直封城？长久内外隔绝，不行的呀。过几天我只怕也要出去。”
康绍光道:“谁知道呢？上一次西班牙大流感，一年时间。”
邱定国紧紧咬牙:西班牙大流感，西班牙大流感，这一阵耳朵都磨出老茧，人人都在说这个。
一场了不得的流感，第一次世界大战都因此提前结束，青壮年男子死得差不多了，谁都无力再战。
冠英在一旁突然插口:“我听水晶说，是十八个月才完全消失。”
邱定国横了她一眼，你别再添堵，行不行？
冠英噘起了嘴。
康绍光笑着又说了几句:“不能回来，也无所谓，反正待得闷了，正想出去走走。对我们都寄予厚望呢，以为军情局找药，比其她单位效率更高些，昨天老许……啊，冠英，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冠英看了看邱定国，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中校，你明天出去了，帮我带一封信给凌姐，好不好？”
邱定国脸色黑了黑:已经懒得说你，嘉琦的妈妈现在还隔在外面，这件事虽说不能怪佘凌，但嘉琦现在，实在难过。
康绍光笑着说:“好啊，你慢慢写，我和老邱还有得聊，可惜不方便给你带回信，不过倘若真的有事，我发报给政委那边，他会传消息给你，如果他不来找你，就是一切平安。”
邱定国猛然想到:“你到了外面，见到嘉琦的妈妈，发份消息给忠泉，让他带给我，嘉琦急得不行了。”
康绍光笑道:“好。”
“真是的，差一点忘了这个，还是绍光你先想到，我才触发开关。究竟是你，头脑灵活，能够想到这个渠道，帮佘凌……不过为什么是佘凌？什么时候肯为她这么尽心了？”
要说你是为了冠英，我实在不能相信，对于我的这个小太太，你也是不很看重的，半个月前还和我说:“婚姻这样重要的事，是不能赌气的。”
当时自己和他抱怨:“经期倒是规律了，肚皮一直没动静，又能算计，狐狸一样，早知如此……”
此刻康绍光一笑:“其实阿姨也没有那么糟糕。”
邱定国挑起眉毛:“还不够糟？你忘记了她上一回，三幕戏打枪的理论？”
歪过头细瞧康绍光脸色:“你不会也同忠泉一样，倒戈了吧？”
康绍光将茶杯放在桌面:“算不上倒戈，我对她的评价现在未变，不是精明能干的人，总像是飘在空中，不过倒不是完全天真，有时候很有意思，武器的价格超过食物，有时候想一想，确实有点荒谬。”
邱定国定定望着他:还说没倒戈，这不是已经给策反了？真行啊，佘凌，别看不是当政委，搞统战有一套，几句文艺腔的感慨，把绍光的心打动。
所以现在讨厌佘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左右看看，孤独啊。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冠英丢下手中的签字笔，跳起身:“我来我来。啊，嘉琦，快进来坐，喝水。”
邱定国转过头来:“嘉琦，你来了，方才正说到你妈妈，中校马上要出去，等他明天到了外面，帮你妈妈捎信给你。”
嘉琦眼睛肿肿的:“谢谢中校，谢谢团长。团长，奥司他韦……”
邱定国皱眉:“还没有消息，你再等一等，已经和那人说了加急，拿到药就会送进基地。”
康绍光挑了挑眉毛:“谁生病？”
嘉琦:“我爸爸。”
康绍光转头对邱定国:“你帮她找找老许。”
邱定国:“找过了，拿了一盒药，但不见效。”
冠英撇了撇嘴:“当初就该直接要达菲，反正也是欠人情，不如一步到位，偏要扭扭捏捏，拿的仿制药。”
邱定国猛然转头:“你说得容易，就这样一盒药，窟窿还不知怎样补，要达菲，老许更为难，这样紧张的时候，大家都在盯着他，给人发现账面不清，还了得？那都不是降级的问题，直接军事法庭，驱逐出基地。”
嘉琦从后面看到，邱定国的头发根仿佛都竖起来。
“冠英，我是知道团长的，自从封城，为我家的事，费了许多心血。本来今天，我也不该来的，只是从十号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还没有结果，我老汉发烧一直不退，烧得难受，我担心他，才又过来问问。”
冠英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这事倘若交给我去办，哪里会这么难？凌姐肯定有办法的，况且她不是小心眼的人。
只不过，如今这样敏感的气氛，还是不要让凌姐这样惹人注目吧。
邱定国挑起的眉毛稍稍回落:“嘉琦，我知道你的心情，但现在只能等。”
康绍光道:“放松一点，这一次的h12N7，青壮年死亡率高，老人和儿童，虽不能说绝对安全，但痊愈的可能性大。老邱，你找了谁去买药？门路够广吗？”
邱定国目光闪了闪，转头飞快瞥了冠英一眼:“应该可以的，从前带过药品进来。”
营区诊所内，高吊着的应急灯撒下白亮的光，佘凌半躺在帆布椅上，揉了揉眼睛，放下阅读器。
她站起身，走出帐篷，已经过了夜里十点，原本便朦胧的方舱之中，愈发昏暗了，少有光源，便显得诊所好像灯塔一样明亮。
进入旁边的隔离病区巡查一遍，多数人状况良好，佘凌俯身问一位阿叔:“心脏怎么样？”
阿叔笑笑:“还好，只要不怎样咳嗽，就不会太难受。”
“如果夜里有不舒服，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回到门诊帐篷，蹲在简易马桶上，排净膀胱里的液体，佘凌熄灯躺了下来。
自己算是幸运，刚刚发现症状，立刻吃药，到九号晚上就退烧，几乎没有怎样咳嗽头痛，总体来说，没受太大罪。
十号早上，母亲来送饭时，悄悄地说:“本来没病不想吃药，但现在说不得，只能防一防，好在事先留了药。你现在是病人，本来该吃好一点，只可惜……”
自己便笑:“过几天等我回去，重新开大餐。”
今天已经十三号，睡前测量体温，三十六度八，已经连续四天保持正常温度，曹药师说，明天就可以回去，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
真有点等不及了，连续五天清淡饮食，想到明天的早饭，梦中都要流口水，许多料理名字在眼前飞舞，不知该选哪一个。
伴着这丰富的滋味，佘凌逐渐沉入梦境。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间有哪里不对，仿佛原本宁静的田园，蓦地出现摇摇晃晃的黑影，如同随身空间中出现僵尸，最恐怖的脑洞，这种小说决不想看。
可惜梦境不能随意更换。
佘凌正在犹豫，要不要挣扎醒来，耳边响起激烈的叫声，“汪汪汪汪汪！”
佘凌猛然颤抖，是红茶在叫。
她倏忽睁开眼睛，隐约一个黑影在帐篷中晃动，佘凌一瞬间巴不得再次睡死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必去做。
“这小畜生！”
一声低低的咒骂。
然后是红茶痛苦的呜咽。
角落里“扑通”一声，仿佛给踢了出去。
佘凌头脑里一点火星敲出来，猛吸一口气，从床上跳起来，大叫着:“来人啊！”
拉开上衣口袋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丢出盖子，按下喷嘴，“嗤”地一声，喷歪了，自己都有点睁不开眼。
佘凌赶快将喷雾器转了个角度，喷嘴正对着对方，狠喷了五六下，对面“啊啊”直叫，帐篷里咣当咣当的声响，药架倒下。
红茶狂叫着。
佘凌走了两步，磕磕绊绊，抬手向高处一摸，应急灯，她摸索着按动开关，灯光亮起，帐篷内，一个人蒙着脸，闭着眼，正四处乱撞。
外面有人叫喊:“是谁是谁？”
佘凌跨过翻倒的药架，一把扯下他脸上的布:“高雄伟！”
高雄伟狠揉眼睛，勉强张开，找寻到出口，左手捂住脸，右手抽出弹簧刀，在空中比划着，两步窜了出去。
佘凌紧跟着跳出去:“抓住他！”
几根扫把伸出来，在高雄伟身上打得“啪啪”响。
佘凌抓起角落里的拖把，正要追过去，旁边帐篷有人喊:“佘护士，曹药师，阿叔不行了。”
佘凌丢下拖把，一头钻进隔离病房:“突发心脏病，硝酸甘油。”
紧急做心肺复苏。
曹彩凤头发蓬乱，披了一件衣服，也赶过来。
一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垂手站在病床前:“死亡时间:二零二八年一月十四日，凌晨两点三十三分。”
“凌姐，回去休息吧。”
“先整理一下药品器具，乱得一团糟，还有红茶，好像受了伤。”
几个小时之后，八点半钟，康绍光站在c3m区，四处望了望:“怎么有一点硝烟弥漫？”
走到充电站前:“阿姨，你还好吗？冠英让我给你捎封信。”
门帘掀开，露出佘凌无精打采的脸，眼皮好像挑不开:“谢谢你，不很好，昨晚有人盗窃。”
“损失了什么？”
“好在红茶发现及时，药没有给拿走。”
“偷药？”
佘凌点头:“奥司他韦，之前来找我买过，但实在没有。”
“那怎么还来？”
“大约以为我骗他。”
康绍光脑中两条带电导线碰在一起，嚓嚓冒出火花，买药，奥司他韦，老邱，难道真是我想的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