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当即决定,亲自动身前往阳平关拜访马超。
他把地图卷起,随手丢给陆逊。
“伯言,我不在的时日,汉中的军中就暂时交给你了。”
“切记不可与羌人大规模动兵,我们要保存实力,为日后的北伐做好准备!”
陆逊接过地图也不打开,只用手掌压了压。
“将军放心去。只要逊在一日,这汉中乱不了。”
魏延点头,陆逊办事从不掉链子,他甚是放心。
他转头看向邓艾。
这小子正对着一张废弃的羊皮纸发呆,手里比比划划嘴里念念有词。
“士载。”
邓艾猛地抬头,差点把砚台撞翻。
“将……将军有何吩咐!”
“你别只顾着种地,我知道你也精通兵法韬略,你得把你那点看家本事都给我拿出来使使。”
魏延指了指西北方向。
“陇西那边的山川沟壑,哪里能藏兵,哪里能运粮,哪里有能奇袭的小道。你都给我探明白了,画清楚了!”
邓艾闻言眼睛亮了,这活儿太对他胃口。
“喏!属下必……必不辱命!”
最后,魏延看向诸葛恪。
这小子正摇着羽扇,一脸百无聊赖。
此人才华是有,但傲气也是真的重。
得敲打敲打才能成为一柄利器。
“元逊。”
诸葛恪收起扇子,拱手行礼。
“下官在。”
“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多听,少说。多看,少动。”
魏延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伯言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若是让我知道你自作聪明坏了事……”
他没把话说完,只是拍了拍腰间的刀柄。
诸葛恪脖子一缩,那点漫不经心瞬间收了起来。
“下官……遵命。”
魏延大步走出侧厅。
刚迈过门槛,一道黑影从旁边廊柱后窜了出来。
“姐夫!”
关索嬉皮笑脸地挡在路中间。
魏延停步,上下打量这小子。
一身劲装背着把环首刀,脚上绑腿打得结结实实。
“维之,你这是干什么?”
“姐夫,我听说你要去阳平关见那锦马超?”
关索凑上来一脸兴奋。
“你也带我一起去呗!”
“胡闹!我此去是去办正事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魏延绕过他就要走,关索则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上来。
“姐夫你听我说啊!那可是西凉锦马超啊!当年把曹操杀得割须弃袍的狠人!连我爹和三叔都一直对他赞不绝口!”
提到关羽魏延脚步顿了一下。
关索见有戏赶紧加码。
“再说了姐夫你去那种地方,身边没个自己人怎么行?
“我也跟在你身边学了这么久,正好出去历练历练,就算端茶倒水我也干啊!”
魏延转过身,看着这张年轻且充满朝气的脸。
关羽的四子,这身份或许在马超那里能讨个巧。
毕竟同为五虎上将,总比自己这个“外人”好说话。
“维之,你真的想去?”
“当然想!”
关索拼命点头。
“那就一切都需听从我的命令!到了地方我不让你说话,你半个字也不许崩出来!”
“索,得令!”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汉中城门缓缓开启。
一行十几骑飞驰而出。
没打旗号,没穿甲胄。
魏延一身常服,腰间只挂了一把普通的环首刀。
关索跟在他身后,也是一副寻常的打扮。
只是那双眼睛到处乱瞟,藏不住的好奇。
出了汉中平原,地势开始拔高。
原本平整的官道变得坑坑洼洼。
两旁的树木也逐渐稀疏,全都是裸露的岩石和枯黄的杂草。
越往北走,人烟越少。
第一天还能看见几个村落,虽然破旧好歹还有鸡鸣犬吠。
到了第二天,路边就只剩下断壁残垣。
关索勒住马缰,指着路边一处废弃的村庄。
“姐夫,这儿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村子大半房屋都塌了,房梁被烧得焦黑,院墙上还留着暗褐色的痕迹。
一口枯井边,半掩埋着几具白骨。
魏延没停马,只是瞥了一眼。
“这附近的人早都跑光了。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逃进深山当了野人。”
“姐夫,这是为何啊?”
关索一脸的不解。
“这里离汉中也不远啊,咱们在那边屯田屯得热火朝天,怎么这边……”
“因为这里是边境。”
魏延打断他。
“再往北几十里就是阳平关。那是挡住曹魏大军的最后一道门。”
“魏贼虽然没打进来,但那些羌人骑兵常年来这里打草谷。抢粮,抢人,杀人放火。”
“一次两次还能忍,十次八次,谁还敢住?”
魏延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你看这地肥得很。若是太平年景,种上麦子必定丰收。”
“可现在,只能长草。”
关索看着那片荒芜的田野,心里堵得慌。
他自小在荆州长大,虽然也见过打仗,但那是两军对垒。
这种被一点点放血、慢慢死去的绝望,他第一次见。
“这也太憋屈了。”关索咬牙切齿。
“咱们大汉的百姓,就活该受这种罪?”
魏延勒住马,转头看着这个热血上头的少年。
“所以我们才要北伐。”
“不把魏贼打痛,不把这乱世终结,这种惨状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光守着汉中那一亩三分地,种再多的粮最后也不过是替别人养肥羊。”
关索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北伐是为了光复汉室,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理想。
此刻他才明白。
北伐,也是为了让路边不再有白骨,为了让这片土地重新长出庄稼。
“走吧。”魏延一夹马腹,“去见见那位能帮我们改变这一切的人。”
队伍又行一日,地势更加险峻。
两山夹峙,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
风声呼啸,如同鬼哭狼嚎。
转过一道山弯。
一座雄关,毫无征兆地撞入眼帘
它卡在两座峭壁之间城墙高耸,通体用青黑色的巨石砌成。
墙体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还有烟熏火燎留下的斑驳。
城头上一面“汉”字大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旗下,几个守卒抱这个长矛,缩着脖子靠在墙垛边避风。
整个关隘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萧索。
这就是阳平关。
这就是一代神将马超的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