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学院的朱红大门前,鎏金兽首衔环在晨光里泛着温润光泽,往来学子皆着各式衣衫,步履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忽有一辆乌木镶银的马车缓缓停在石阶下,车帘掀开时,先落下的是一双绣着暗纹兰草的锦靴,鞋尖轻触青石板的瞬间,周遭喧闹竟似被无形的气场压下几分。
墨兰漪款步而下,藕荷色的褙子衬得她肌肤胜雪,鬓边斜插一支墨玉簪,既保留着少妇的温婉丰韵,眼角眉梢又藏着器阁分阁掌柜的干练果决。她抬手理了理袖口,目光越过门内的银杏大道,轻声道:“玄渊长老,灵玉姑娘,我们到了。”
紧随其后的是位身着素色布袍的老者,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手中握着一柄普通的竹杖,看起来与市井间的寻常老者别无二致,唯有那双眼睛在转动时,会偶尔掠过一丝深不见底的精光——这便是器阁长老玄渊,修为早已突破超凡境,却能将气息收敛得如同初生婴孩,任谁也看不出真实道行。他身边牵着一位少女,绿裙轻摆,眉眼精致得像瓷娃娃,只是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轻轻咳嗽一声都让玄渊的眼神柔和几分,这便是他的孙女灵玉。
守门的护卫刚要上前问询,墨兰漪已取出一枚刻着“器阁”二字的墨玉令牌,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烦请通报陆惊羽先生,器阁墨兰漪携玄渊长老到访,此前已传讯于他。”
那学子见了令牌神色一凛,忙躬身应下快步离去。玄渊抬手摸了摸灵玉的头顶,声音苍老却有力:“惊羽先生的铸器天赋罕见,器阁若能得他相助,何愁发展,只是……”他看向灵汐的目光添了几分忧虑,“灵玉这怪病,或许也唯有他能寻到解法。”
灵玉怯生生地拉了拉玄渊的衣袖,小声道:“爷爷,我们会不会打扰陆先生?”
墨兰漪转头对她笑了笑,指尖泛起淡淡的灵气,在她眉心轻轻一点,带来一丝暖意:“灵玉放心,惊羽先生心善,昔日以绝世医术治疗好了小郡主的怪病,况且我与他有几分渊源。此次我们既为招揽而来,更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求药,他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话落时,已望见远处一道青色身影快步而来,身姿挺拔,眉目清朗,正是陆惊羽。
陆惊羽行至近前,先是对着玄渊拱手行礼——他虽看不穿老者修为,却能感知到那股深不可测的底蕴,而后才看向墨兰漪,颔首道:“墨掌柜,一路辛苦。院中已备下茶点,我们入内详谈。”
随后墨兰漪为陆惊羽一一介绍,众人纷纷见礼后,陆惊羽把大家引入了伴曦院。
各位分宾主落座,陆惊羽亲手为墨兰漪、玄渊及灵玉三人斟上灵茶。
茶雾袅袅中,陆惊羽率先开口:“墨掌柜此次携玄渊长老亲临,想必是有要事啊。”他的视线掠过始终垂着眼帘的灵玉,见她指尖轻触温热的杯壁,却并非取暖,反是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心中便已猜出几分端倪。
墨兰漪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温润的茶水滑过喉头,让她原本略急的心神稍定。放下茶杯时,她的目光已然变得无比郑重:“惊羽先生向来爽快,我便不再绕弯子。此前惊羽先生在器阁认证四品炼器师,我们初次相识。后来我在小郡主口中得知,先生更身兼炼丹师与药师的双重身份,那困扰小郡主多年的寒滞之症,便是先生以妙手化解。”
这话如石子投湖,让静坐的玄渊猛地回神,搁在膝头的手微微一紧,随即竹杖在地面轻轻一顿,沉声道:“据说惊羽先生医术通玄,实乃世间罕见。老夫这孙女灵汐,今年十三岁,自小便是天生畏寒之体,别说引气入体修炼,就连寻常冬日都需裹着三层狐裘方能安睡。这些年我们走遍炎夏大陆,寻遍大小丹师药师,皆束手无策。如今她身子愈发虚弱,怕是……怕是撑不了太久了。”说到最后几个字,老人的声音已然哽咽,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
灵玉听到爷爷的话,小巧的下巴微微颤抖,却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她偷偷抬眼看向陆惊羽,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唯有那双眼睛,盛满了脆弱与孤注一掷的希冀,像是溺水之人望着唯一的浮木。
墨兰漪见状,轻轻拍了拍玄渊的手背以示安抚,接过话头续道:“惊羽先生勿怪,此前偶然得知先生正需蕴含先天本源之力的天材地宝,玄渊长老此次特意带来一份‘星辰元晶’,此晶吸纳万年星辰精华,先天星辰之力醇厚无比,便作为先生出手诊治的先行报酬。”话音刚落,玄渊便从袖中取出一只雕刻着星纹的乌木锦盒,轻轻放在桌案上,推至陆惊羽面前。
“墨掌柜客气,先前还是多亏了墨掌柜信任。只是,小郡主的病症,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治愈。我这医术只是自小在乡村内医治过一些病人,这位姑娘的病症,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陆惊羽说道,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先诊治一下看看吧。”
话音刚落,陆惊羽指尖轻搭在灵玉姑娘腕间的脉门上,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脉象虚浮无力,却又在深层藏着一丝极寒的滞涩,如同冰封的溪流,难以寻到顺畅的轨迹。
墨掌柜与立在一旁的玄渊长老皆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玄渊长老一身素色道袍,须发皆白,此刻眉头拧成了川字,显然对这孙女灵玉的病症极为上心。
就在陆惊羽凝神细辨脉象,心中思索不定之际,一道清脆如冰晶相击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识海内响起:“惊羽,这姑娘的体质可不是寻常病症,乃是罕见的‘玄冰琉璃体’。”
“灵曦?”陆惊羽在心中轻唤一声,塔灵灵曦的出现让他精神一振。
灵曦的声音带着几分笃定,“这体质天生亲近冰属性灵气,本是修炼的绝佳根基,可她之所以无法修炼还病痛缠身,应该是最初修炼的功法偏属火性,硬生生压制了她体内的冰灵之气,久而久之便堵了经脉,不但不能继续修行,反而病痛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