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凤破秽神火?!”
张道长的惊呼声嘶哑变形,连破了几个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抖得像是触了电,直直指着那在地窖中无声燃烧、散发着神圣净化之力的青金色火焰,嘴皮子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下半句
“七…七曜净世!天爷!祖宗哎!竟是七曜…七曜净世焚化炉!!”
他激动得脸色由白转红,额角青筋都蹦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玄元秘要·残卷里…里只提过几笔的…传说啊!老朽…老朽这辈子…值了!值了!”
他再看向晨芜时,眼神彻底变了,浑浊的老眼里翻滚着敬畏、狂喜、激动。
“喵呜~”
阿玄舒服地在晨芜肩头抻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舔了舔前爪,这才拖着长腔,老神在在地开口
“老头儿,还算是有点眼力劲儿嘛。”
它甩了甩油光水滑的黑尾巴,尾巴尖灵巧地翘起,在空中画了个代表“收费”的小圈
“不过嘛~ 这开眼界、涨见识的‘玄术高端鉴赏费’,回头可得让陈小子痛痛快快给结了!本喵作为此界唯一指定权威讲解员,课时费…啧啧,可不便宜!”
晨芜瞥了一眼悠哉悠哉的阿玄
死猫,这竹杠敲得是越来越顺手了……
七盏造型古朴、布满铜绿的青铜灯盏,此刻正稳稳地燃烧着那奇异的青金色火焰。
火焰的温度温和得像是初春的暖阳,它散发出的那股净化万物的力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神圣感,充斥了整个地窖空间。
被漆黑骨钉牢牢钉死在原地的七具干尸,在这神圣光焰的温柔包裹下,持续发出细微的“滋…噼…啪…”声响。
仅仅几个呼吸间,原地只剩下七小堆极其醒目的存在物
地窖内盘踞累积了不知多少年的阴冷、湿滑、粘稠的污秽邪气,连同那股仿佛浸透了腐烂内脏、令人作呕到骨子里的腐朽恶臭,在这神圣火焰的灼烧与这七堆莹白灰烬散发的洁净气息双重作用下,被洗荡得干干净净,点滴无存!
空气焕然一新,仿佛被彻底洗刷过,充盈着雨后山林般沁人心脾的凉润泥土芬芳。
孟迪的目光死死盯在地上那七小堆在摇曳的青金色火光下、散发着柔和圣洁微光的骨灰上。
身为特调局行动组长,他身体里绷紧了一整晚、几乎要断裂的那根“恐惧之弦”,此刻终于“嗡”地一声松弛下来,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恍惚感。
然而,多年与各种诡异事件打交道的职业本能,早已刻入骨髓的谨慎,让他心底深处那根名为“后遗症”的弦,依旧本能地绷紧了一丝。
他用力搓了搓僵硬冰凉的脸颊,又深深、贪婪地吸了好几口这前所未有的清爽空气,仿佛要把肺里残留的阴寒彻底置换掉,这才转向晨芜。
他的语气带着对眼前这位深不可测存在的十足敬意,同时也混杂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职业性探询
“晨先生,”
他斟酌着用词,目光不自觉地再次扫过那几堆莹白的灰烬
“这骨灰…还有地窖外头那些被阵法核心戾气侵染、已经狂躁不安、嚎叫了一整宿的野狗群…您看…会不会…还残留了点什么…‘根子’或者…‘尾巴’?”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不好意思却异常认真的探究
“就是…有没有可能…需要咱们再专门花点功夫,彻底‘清理’或者‘善后’一下?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一边说,一边眼神还是忍不住地往那幽深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地窖入口方向飘去,总觉得那黑暗的帷幕之后,还潜伏着什么未被彻底净化的、蠢蠢欲动的不祥之物,正伺机而动。
晨芜没有立刻回答孟迪的问题
“啪啪”两声轻响在地窖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架势,跟刚和完面、手上沾了点面粉碴子似的轻松写意。
拍完手,她目光落在中央那七堆莹白的骨灰上,脚下没半分犹豫,几步就跨了过去。
到了近前,她极其自然地一弯腰。
那双平日里瞧着纤尘不染、怎么也不像沾阳春水的白净手掌,此刻却展现出一种与外表极度违和的、农家大嫂在灶台边拾掇粮食时才有的麻利和熟稔。
她小心地避开边缘,双手左右开弓,刷刷几下,动作流畅又精准,像归拢晒场上最金贵的谷粒,利索地把七小堆骨灰拢聚到了一起,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落,连点粉末沫子都没飞散出去。
这‘净灵灰’成色不错!
淬炼后的伴生品,杂质剔除得挺干净,里面包裹着几缕被提纯的地脉阳气和逸散的纯净灵韵粒子。
丢了?
败家娘们才这么干!
正好废物利用,拿来当主料炼一坛‘净怨酿’,回头还能省下一张‘引魂渡厄符’的材料费和画符的功夫,双赢,血赚!
看向盯着她的孟迪和老王等人,她嘴角甚至带起一丝轻松的笑意
“骨灰能有啥大问题?”
她耸耸肩,
“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剩下的,物尽其用,别糟蹋就完了呗。”
跟这群玄学理论基础约等于零、实践经验全靠莽的家伙掰扯能量守恒定律、灵质转化原理?
纯属浪费珍贵的唾沫星子,严重违背本顾问节能高效的工作原则!大白话最省心。
旁边一直眼都不眨地紧盯着晨芜动作的老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着晨芜那双漂亮的手,就那么无比自然地、毫无心理障碍地、像抓一把刚磨好的顶好糯米粉似的,一捧一捧地、实实在在地抓起了那洁白得晃眼、却又透着一股子无法言喻诡异气息的骨灰粉末!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咙,老王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
“咕咚!”
他非常用力的咽了一大口唾沫,才勉强把那已经涌到喉咙口的酸水给压了回去。
胃里还在翻江倒海,他赶紧用手捂了捂嘴,脸色僵得如同刷了层劣质白漆。
他看向晨芜的眼神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简直能溢出屏幕的巨大困惑,还有一丝藏都藏不住、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寒意和发毛。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
“晨…晨先生,”
他舔了舔同样发干的嘴唇,艰难地开口
“您…您别怪我话多、没眼力见儿…”
他犹豫着,似乎觉得这话问出来有点蠢,但巨大的好奇心和对未知的恐惧还是压倒了理智
“我…我就是…就是死活闹不明白啊!”
他摊开手,一脸的茫然无措
“您…您费这么大劲,这么仔细地…把这…这些东西…收拢在一块儿…到底…到底是打算…拿它们…干…干啥使啊?”
他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和脑细胞,穷尽毕生想象力,也想不出这死人骨头烧成的灰,除了找个风水宝地挖个深坑、念几句经然后填土埋瓷实了之外,还能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有建设性的、能说得出口的用途?
总不能是…拌饲料喂鸡?
或者…当生发秘方抹头皮?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老王自己都打了个冷颤,觉得后背更凉了。
他看向那堆灰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坛子随时会爆炸的邪门生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