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十、百、千、万……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八毛八?!”
晨芜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喜而拔高,带着明显的颤音。
她不敢相信地用手指一遍遍点着屏幕上的数字,尤其是小数点前那长长的一串
“陈瑾轩!好小子!够意思!这报销款下得也太快了!还凑了个这么吉利的数字,有前途!”
她抱着手机,忍不住在那冰凉的塑料外壳上“啵”地亲了一口,响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脆。
这一下,简直是久旱逢甘霖,穷鬼中头彩!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就在房间里兴奋地转起了圈,开始天花乱坠地规划
“先冲去城南那家百年老字号,买三只,不,五只脆皮烧鹅!吃一只,馋一只,看三只!
再去宠物商城给阿玄陛下订购那个带螺旋梯、太空舱、了望台和软垫的至尊豪华猫爬架!
还有我这件睡衣,都快成透视渔网装了,必须换!要真丝的,滑得苍蝇站上去都劈叉那种!”
她越想越美,重新扑回床上,抱着手机看了又看,那串数字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窗外的天色渐亮,晨曦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她和手机屏幕上,余额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阿玄!阿玄!别挺尸了!快起来见证奇迹!咱们又入账啦!”
阿玄原本在窗台软垫上蜷成一个完美的毛球,被这噪音轰炸吵醒,极其不爽地抬起头,碧绿色的竖瞳在微光中眯成一条缝,它打了个慵懒而夸张的哈欠,露出粉嫩的小舌头和锋利的尖牙
“喵嗷——!吵死啦!大清早的鬼吼鬼叫,几个数字就把你乐成这副德行?瞧你那点出息!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它优雅地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每一个动作都透着高贵冷艳,然后迈着猫步走到床边,跳上去,用爪子嫌弃地扒拉了一下晨芜手里的手机
“不就几万块钱吗?够买多少条顶级蓝鳍金枪鱼?瞧把你激动的,口水都快流到屏幕上了,丢不丢人?”
晨芜头也不回,慢悠悠地甩过来一句
“嘿,阿玄,你觉得这事儿不是个事儿是吧?
行啊,那你今天中午的烧鹅腿、三文鱼冻干、还有新到的进口猫布丁,可就全都没了。
反正我看你平时零食也多,经常这个吃一半那个尝一口的,正好帮你节约节约,减减肥。”
阿玄原本慵懒揣着的爪子瞬间僵住,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一圈,碧绿的猫眼瞪得溜圆,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
“喵——??!!”
紧接着,它一个丝滑无比的滑铲(没错,猫用滑铲!),就从石凳上溜了下来,闪电般窜到晨芜腿边,用毛茸茸的脑袋拼命蹭她的裤腿,两只前爪还非常狗腿地开始给她捶大腿,声音谄媚得能滴出蜜来:
“喵呜喵嗷小芜芜芜芜我最最美丽善良、法力无边、心胸像大海一样宽广的芜芜!刚刚……刚刚那不是我说的!
那是我那个不懂事的远房表弟,阿黄!它借用我的身体说的胡话!
您千万别跟它一般见识!我这就把它赶走!”
它一边说,一边还装模作样地用爪子拍自己的脑袋,仿佛真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去去去!讨厌的阿黄,不准你诋毁我英明神武的小芜芜!小芜芜,您看,它已经滚蛋了!那个……今天的烧鹅腿,还能不能……嘿嘿……”
晨芜被它这毫无节操的变脸和甩锅技术逗得噗嗤一笑,低头看着这个瞬间化身“喵界奸臣”的家伙,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它肥嘟嘟的屁股
“哟,你这甩锅技术越来越娴熟了嘛,还无中生有个表弟?行了行了,看在你按摩和娱乐效果不错的份上,零食照旧。”
阿玄立刻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声,蹭得更起劲了:“芜芜万岁!你真是天底下最大方、最明察秋毫的人了!”
有钱了,神清气爽!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走进卫生间洗漱,冰凉的水让她彻底清醒。
看着镜中眉眼弯弯的自己,她决定做点事情庆祝这“历史性”的时刻。
换上那件宽大舒适的衣服,汲拉着拖鞋走出卧室,正好看到小一端着一盖帘皮薄馅大、褶子漂亮得像朵花的饺子从后院小厨房走出来,准备下锅。
小二则拿着抹布,正在擦拭多宝格上的一个青花瓷瓶,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
“哟,饺子都包好了?小一这手艺,开个饺子馆绝对火爆。”
晨芜笑着夸奖。
小一不会说话,但听到夸奖,它那双画上去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端着饺子步履轻快地飘向厨房。
小二也抬起头,虽然面无表情,但擦拭的动作明显更加轻柔细致了。
“今天天气真不错,心情更不错!”
晨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两个纸人说,“等吃完早饭,咱们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教你们点好玩的新鲜玩意儿。”
“咳咳,”晨芜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像个严格的武术教练一样,在两个纸人面前踱了两步
“今天天气好,为师心情也不错,就教你们点强身健体的基本功。
看好了,这叫‘五禽戏’,不过是咱们纸扎铺特供版,适合你们这种轻量级选手。”
她拉开架势,开始缓慢而清晰地演示第一个动作
“第一式,猿猴探月,重心下沉,意念集中在脚底……呃,你们好像没意念,那就集中在支撑的竹篾上!
对,就是这样!左臂缓缓抬起,要有那种探索、轻盈的感觉……小一!说你呢!你那胳膊抬得跟根烧火棍似的,要有点弧度,要柔中带刚!”
小一僵硬地试图调整手臂的角度,纸做的袖子发出“唰啦唰啦”的摩擦声。
“小二!眼神!眼神要跟上!虽然你们是画的眼睛,但也要有那种‘望月’的神韵!对,脑袋稍微歪一点……哎哟,歪过头了!”
晨芜教得投入,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两个纸人学生,悟性实在堪忧,动作僵硬刻板,完全没有她演示的那种自然流畅的神韵。
院子里充满了她恨铁不成钢的指点声、纸片竹篾摩擦的独特声响,以及她偶尔被笨拙学生气笑的无奈叹息。
阿玄悄无声息地跳上了院墙,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诡异又滑稽的一幕,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对这“幼稚”行为的不屑,偶尔甩一下尾巴,仿佛在给这两个纸人的笨拙表现打分。
阳光逐渐变得炽热,不知不觉,晨芜已经带着小一小二“练”了大半个小时。
虽然成果寥寥,但她却乐在其中,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忙碌,让她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彻底“活”过来了。
就在晨芜指挥着小二尝试一个高难度的“金鸡独立”结果差点变成“纸片摔倒”时,城市的喧嚣已经开始浸染这片老城区。
巷口,黄三骑着他那辆喷着劣质彩漆、音响震天响的小电驴,风风火火地拐了进来。
头发染着一撮张扬的黄毛,紧身t恤勾勒出不算结实的肌肉,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马仔。
因为资历浅,像这种大清早巡逻的枯燥任务,自然落到了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