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撇了撇嘴，没接话，转头对着刚走进厨房的楚云说：“今天柱子他们要带晓晓去看幼儿园。
等晓晓他们走了，你去供销社，买点萝卜和白菜回来，再买根大骨棒，晚上熬汤，钱你先垫着。”
楚云刚应了声“知道了”。
就听见刘欣欣又说：“舅妈，这会萝卜白菜的供应虽然够，但还是得早去，去晚了就被挑光了。
您要是没时间，我待会带白莲散步的时候顺便买了也行，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这话一出，陆羽立马点头：“还是欣欣贴心，不像有些人，让干点活还得催。”
楚云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没有出口反驳。
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做，也落不下来一句好。
不去买，会说她不懂事。
买了，会被说“买贵了”，“挑的不好”。
还是闭嘴的好，她真的吵累了。
送袁晓出门的时候，小家伙拉着她的手，小声问：“妈妈，爸爸今天去看爷爷了吗？爷爷会想我吗？”
楚云蹲下身，帮儿子把围巾裹紧些。
“爷爷会想晓晓的，爸爸也会好好照顾爷爷的，你要好好听小叔的话，不要调皮，也别乱跑。”
“知道了妈妈，妈妈再见。”袁晓跟楚云挥了挥手。
其实楚云心里有些没底，袁木那双手，连提桶水都费劲，怎么给公公擦身子？
送完袁晓，楚云没去供销社，反而往黑市的方向走。
她想给公公带点新鲜的水果。
昨天听袁木说，公公总念叨想吃苹果。
在这个家里，唯一对她态度温和的人就是公公了。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袁林的声音：“哥，你这擦的什么啊？水都凉了！爸冷的都打哆嗦了，你没看见啊？”
楚云推开门，就看见袁木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手里攥着块湿毛巾。
袁寒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了个脸，嘴唇有些发白，显然是冻着了。
袁林站在一旁，脸色难看，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
“我……我刚接的水，怎么就凉了？”
袁木的声音带着点慌乱，想再去打水，却被袁林一把推开。
“别添乱了！我来！”
袁林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拿出里面的白粥，又去卫生间重新接了热水，动作麻利地给老人擦身子。
袁木站在一旁，脸色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楚云赶紧走过去，把手里的苹果放在桌上，小声说：“爸，我给您带了苹果，等会儿吃点？”
袁寒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虚弱地笑了笑：“麻烦你了，小云。”
袁林擦完袁寒的手脚，瞥了眼楚云手中的苹果。
哼，这女人还算是有点孝心，眼下略微满意，语气缓和了些。
“嫂子你怎么来了？家里没事吗？”
“我来看看爸，顺便送点水果。”楚云拿起苹果，想找水果刀，却发现病房里没有。
袁木赶紧说：“我去护士站借。”
说着就往外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
看着袁木的背影，袁林叹了口气，对楚云说：“嫂子，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就是觉得哥太窝囊，你又太犟，家里总这么吵，也不是办法。”
楚云愣了愣，没想到袁林会说这话。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苹果，小声说：“我也不想吵，可你妈总看我不顺眼，你哥又总是让我忍……”
“我妈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多让着点她，她也不会太过分。
再怎么说，你也是她大孙子晓晓的亲妈。”
袁林把白粥端到袁寒嘴边，喂袁寒喝了两口，又说：“其实我昨天说让你们继续在这住，是真心的。
家里房间够，你们每月给点生活费，也比在外租房子划算。
就是你得勤快点，多帮我妈干点活，她心情好了，家里就安生了。”
楚云没说话，心里却动摇了。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得人多才有安全感，独木不成林。
再者说了，以后袁木和自己出去工作了，谁照顾晓晓呢。
她也不是不愿意干活，就是不喜欢婆婆把她当下人使唤的那种感觉。
正想着，袁木拿着水果刀回来了，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手虽然还在抖，却比刚才稳了些。
袁寒吃了块苹果，精神好了些，看着楚云和袁木，轻声说：“你们别总吵架，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
我这破身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就想看着你们好好的。”
楚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袁木也红了眼眶，握着袁寒的手：“爸，您别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
从医院出来，楚云去供销社买了萝卜和白菜，还买到了两根大骨棒和一丁点儿肉。
晚上想着给家里人做顿红烧肉，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回到家，刚进厨房，就听见陆羽和刘欣欣在客厅说话。
刘欣欣瞥了一眼门口的阴影，心里暗自计较了一番，面上带着一丝笑，乐呵呵的说：“姥姥，刚小舅回来可说了，大舅妈今天去医院看姥爷了，还带了水果，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您和姥爷的。
大舅妈就是平时不爱表达了些，您以后也别太跟她计较了，毕竟是一家人嘛，和和睦睦的多好，您可是世界上最最最大度的姥姥了。”
陆羽哼了一声：“算她还有点良心。”
楚云听着，没有插话，默默地干着活。
她把肉放在案板上，开始切菜。
刚切了没两下，就听见刘欣欣喊：“大舅妈，白莲哭了，你能帮我抱会儿吗？我去给她冲奶粉。”
楚云擦了擦手，走到客厅，接过何白莲。
小家伙被养的白白胖胖，软乎乎的，身上带着一股奶香味，这会也不怕生，抱着楚云的脖子，咯咯地笑。
楚云看着小家伙的笑脸，突然觉得，刘欣欣这人挺好的，还会帮她跟婆婆说好话，蛮好相处的。
晚上袁木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竹编小蜻蜓，是给袁晓买的。
楚云把红烧肉端上桌，袁晓看到小蜻蜓，高兴得跳了起来。
陆羽尝了口红烧肉，点了点头：“味道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