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重工,顶层办公室。
橘政宗的电话还在漆黑里回响,上杉越已然起身。他把三日月宗近横在身前,目光淡淡地投向源稚女,平静开口:“说实话,在一周前,我还从来没想过我会有儿子。更没想过……我的儿子还不止一个。
但看见你,我便明白了,那缠绕家族的诅咒又一次上演。
一对兄弟,一位成为人人敬仰的皇,另一位堕落成人人唾弃的鬼,为了避免这份诅咒,家族很多年都不允许出现双胞胎。
你们的存在是一场悲剧,幕后人还要将这份悲剧扩到最大。虽然我已经跟蛇岐八家没什么关系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点念头覆灭。”
“退吧,”上杉越盯着源稚女的眼睛,没有了父子重逢间那种愧疚与突兀,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你打不过我,我现在也并不想杀你。有很重要的事等着我跟这个老东西去解决,如果你再阻拦……”
他微微一顿,皇的威压重临天下,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源稚女沉默,像尊雕像,只是持刀站在墙角。
上杉越显然是没时间再跟他废话的。
情义已至。
该怎么选,是源稚女自己的问题。
如果说前一刻上杉越还对这位儿子心生愧疚,那么当他得知“王将”要开启夜之食原
的消息后,这份愧疚便立马被他抛在脑后了。
一个素未谋面,又不是他所希望存在于世的儿子,哪能比东京几千万人命更重?
上杉越这些年来一直盘踞在东京大学外的街道,真以为他只是怀旧?
在那些被大火焚毁的家族秘史中,他所盘踞的东京街道才是夜之食原真正的“出入口”。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那里卖拉面,就是为了盯住那处尼伯龙根。
经过数千年的沉寂,被取走白王圣骸的夜之食原已经失去了能量源,它本该在上杉越寿寝正终前崩溃,眼看已不剩几年光景,上杉越怎么会愿意有人在这最后关头将它开启,释放出“厉鬼”为祸人间’?
夜之食原依附于白王。除了祂和那些身负烙印的家伙,混血种里没人能进出,哪怕是上杉越这样的超级怪物也不行。
但藏骸之井不同。那里本就是连通世界的“桥梁”,只要手握皇血,藏骸之井的大门便会打开。从那里进入夜之食原,远比在夜之食原与现实世界的重叠面靠运气“闯”进去轻松几万倍。
上杉越不清楚那个猛鬼众里的“王将”为什么会清楚夜之食原的秘密。
但当他回想起路明非嘴里的“次代种”,似乎又有了答案。
当橘政宗与源稚女擦肩而过时,他并未动手。
只是此前一直“安分”的死侍们骤然暴起,对着橘政宗亮出利爪獠牙。
这是源稚女的试探。在场三人心知肚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上杉越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他只是淡淡地抬起了手中的三日月宗近——
下一刻,一轮漆黑的“太阳”,毫无征兆地炸裂空间,出现在那群死侍的身后。
言灵序列110,黑日!
当这轮黑色太阳升起的那个刹那,生命便开始了无声湮灭。
巨大的吸力骤然降临,那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对抗的巨大引力,唯有言灵的释放者享豁免之权。上杉越抓住橘政宗的衣领,犹如拽住了一支气球,屹立的在风暴中,岿然不动。
源稚女将刀插入地面,却仍旧不可控制的向那轮黑日滑落。他引以为傲的龙血在这一刻炽热沸腾,充盈全身,可本该汹涌而出的力量却华为了泡影,梦般消散。
死侍们还未察觉到异样便被黑日吸向虚空。
它们还未触及到黑日表面,便已被高温点燃了。但在空气极度稀薄的领域里,它们不会燃烧,而是全身赤红,像一块块被烧透的煤炭。
“锵——”
三日月宗近归鞘,刀镡在鞘口撞出风铃般的轻鸣。
黑日消失,那些烧红的死侍被席卷而来的狂风吹拂到天花板,散成雪白的灰烬,又随涌来的狂风飘荡。
上杉越头也不回,抓住橘政宗果断离离开这片狼藉之地。
这……就是上一代的皇?
源稚女看着空荡而幽深的楼道,久久出神。
他不确定“八岐”这个言灵能否扛住黑日。相传“八岐”意味着无尽生命,而“审判”是斩杀一切的宣告。家族流传的故事说只有“审判”能对抗“八岐”……可现在看来,上杉越的力量简直触及到了另一个极限,说他是死神也没差。
要不是昂热的言灵是时间零这样的bIG,恐怕上杉越只要碰到昂热一下,当年那场战斗的胜负便会立马调转……
橘政宗被上杉越扛在肩膀上,剧烈的抖动和冲刺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拍打上杉越的后背想让他停下来,可橘政宗的力气对烧着龙血的他来说顶多是挠痒痒。他还以为橘政宗是催他加速,于是两步一条台阶的下楼速度直接变成了一步跨越,临近楼底,他听到背后传来的干呕声才意识到不对。
“这么弱?”上杉越面露不屑,“怎么当上大家长的?”
“动……脑子。”
橘政宗喘息着,“我可不是……您一样的超级混血种。战后的日本早已不是打打杀杀的时代,连同您在为时期的极端军国主义也不敢再露头。我能当上大家长,是因为我可以为家族带来更好的生活。”
上杉越嘴角微抽。
“别废话,时间紧任务重,克服一下。”
眼看上杉越又要他把当麻袋扛起来,橘政宗连忙大喊:“车库!去车库!我们开车走!”
橘政宗又一次“起飞”了,那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在空气间逐渐颠簸出狂放不羁的味道……
黑色悍马在积水密布的城市快速路上横冲直撞,如同脱缰猛兽。
上杉越这个老东西的驾驶风格跟洛圣都的五星好市民没两样。要不是碍于战斗力问题,橘政宗早该抢过他手里的方向盘,再给他来上那么一脚。
出地库不过三分钟,上杉越已经撞掉了悍马的半截保险杠,他还在加速,仪表台上的指针已经飙到了150。
天雨路滑。但凡上杉越一个不小心,他会怎么橘政宗不清楚……但他估计自己肯定得命丧当场。
“给阿贺打电话。”
上杉越目视前方,声音在引擎的咆哮与暴雨的嘶吼里,清晰而准确地传入橘政宗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