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黑风砺骨：百日筑基（下）
---
突破锻体初期带来的短暂力量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的依旧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酸痛。强行冲击经脉带来的内伤，加上胸口封印无时无刻的侵蚀，让夏衍的状态甚至比突破前更加糟糕。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第二天，天光未明，地穴内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鼾声和火坑里微弱的噼啪声。
夏衍已经挣扎着坐起，动作虽然依旧带着僵硬和痛楚，却比昨日流畅了一丝。
“你…你又要出去？”红璃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带着浓重的担忧和困倦。
“嗯。”夏衍言简意赅，目光看向入口。时间紧迫，他浪费不起任何一秒。
红璃看着他那张苍白却异常坚定的侧脸，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默默地起身，搀扶着他，再次走向那个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凹坑。
地穴外，风沙依旧。废土的清晨，寒气更重，风中夹杂的沙砾似乎也带着冰碴的锋利。
夏衍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意念运转，【磐石劲】再次发动！
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被动接受风沙寒流的锤炼，也不再满足于仅仅引导它们作用于皮膜筋骨！
他尝试着，用意念去“捕捉”风沙中蕴含的那一丝丝狂暴的能量粒子流！虽然稀薄，虽然混乱剧毒，但终究是能量！
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艰难地探入呼啸的风沙之中。瞬间，无数狂暴、混乱、充满毁灭和死寂气息的微小能量流，如同疯狂的毒蜂群，顺着意念反噬而来！剧烈的刺痛感瞬间席卷神魂！比身体上的痛苦更加直接、更加难以忍受！
“哼！”夏衍身体剧震，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七窍之中都渗出了细微的血丝！神魂层面的冲击，远非肉体痛苦可比！
“夏衍！”红璃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冲过去。
“别动！”夏衍低吼一声，强行稳住心神，圣人级的灵魂本质在这一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庞大而坚韧的神魂底蕴，虽然被封印死死压制，但其本质的“强度”和“韧性”远超想象！如同磐石面对海浪，任凭冲击，我自岿然！
他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意念不退反进！如同最精密的筛网，在狂暴的毒蜂群中，极其艰难地捕捉、过滤着那些混乱能量粒子流中，极其稀少的、相对“温和”的部分（主要是土、金属性的狂暴粒子），然后…尝试着将其引导入体！
这一步，凶险万分！
那些被引入体内的狂暴粒子，如同脱缰的野马、烧红的钢针，瞬间在他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带来刀割火烧般的剧痛！经脉壁被撕裂出细微的伤口！同时，粒子中蕴含的混乱法则因子和死寂气息，如同附骨之蛆，开始疯狂侵蚀他的血肉和生机！更可怕的是，胸口的封印锁链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邪光大放，贪婪地吞噬着这些被引入体内的能量粒子，并释放出更强的阴寒邪力进行反扑！
内炼其毒，外引邪魔！
夏衍的身体如同一个惨烈的战场！新生的、凝练的气血之力，与狂暴入侵的能量粒子、混乱法则因子、死寂气息、以及封印邪力，疯狂地绞杀在一起！
“噗！” 他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不再是鲜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黑紫色！身体表面，那被风沙刮出的血痕附近，皮肤开始呈现出不正常的灰败色泽！那是血肉生机被死寂气息侵蚀的征兆！
痛！从肉体到灵魂，全方位的、极致的痛苦！比昨日锤炼筋骨皮膜痛苦十倍、百倍！仿佛整个人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又被万把钢刀凌迟！
但他依旧没有停止！圣人意志在绝境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疯狂地运转着意念：
引导！过滤！捕捉那狂暴能量中微弱可用的部分！
搬运！催动气血去围剿、炼化那些入侵的毒瘤！
抵抗！用意志对抗封印邪力的侵蚀和神魂的剧痛！
修复！分出微弱的意念，引导气血去修复被撕裂的经脉和被侵蚀的血肉！
这是一个极其消耗心神、痛苦不堪的过程。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引入十份狂暴粒子，能过滤出一份勉强可用的已是侥幸，而炼化这一份，需要消耗百倍的心神和气血去对抗其中的毒素和反噬！得不偿失！
但夏衍没有选择！废土元气稀薄剧毒，他别无能量来源！想要快速变强，想要在三天后的狩猎中活下来，他必须铤而走险！必须榨干这具凡躯和神魂的每一分潜力！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脖颈、身体各处渗出，瞬间又被寒风吹干，留下一层暗红色的盐霜。他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嘴角不断有混合着黑紫色的血沫溢出。气息时而微弱如风中残烛，时而又因为强行炼化能量而爆发出紊乱的波动。
红璃守在凹坑边缘，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看着夏衍在痛苦的地狱中挣扎，看着他那小小的身体承受着远超极限的折磨，心如刀绞。她想冲过去把他拉回来，却又被他身上那股疯狂而决绝的气势所震慑。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日头在昏黄的尘埃云后移动，从清晨到正午。
夏衍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经脉多处受损，气血损耗严重，生机被死寂气息侵蚀，连意识都开始模糊。引入体内的狂暴粒子越来越少，炼化的效率也越来越低。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不！还不够！
夏衍猛地睁开眼！眼中血光爆射！一股狠厉到极致的凶悍之气从他小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来！
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意念猛地一沉，不再小心翼翼地引导、过滤，而是如同打开了一道无形的闸门！
轰——！
一股比之前猛烈数倍的狂暴风沙粒子流，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他的意念引导，疯狂地涌入体内！这一次，他几乎没有进行任何过滤！他要强行吞噬这废土最狂暴、最剧毒的能量！以身为炉，以意志为火，进行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终极熔炼！
“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一切！夏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烧红的虾米！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黑色纹路，那是死寂气息和混乱法则因子疯狂侵蚀的征兆！七窍之中，黑紫色的血液汩汩涌出！胸口的封印锁链爆发出刺目的邪光，贪婪地吞噬着这股狂暴能量，释放出的阴寒邪力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冻结！
“夏衍！”红璃再也忍不住，哭喊着扑了过来，想要抱住他。
“滚开！”夏衍猛地挥手，一股微弱却异常暴烈的气劲迸发，竟将扑过来的红璃推得踉跄后退！他此刻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周身散发着混乱、狂暴、濒临毁灭的气息！
体内，狂暴的能量洪流如同脱缰的毁灭巨兽，疯狂地撕裂着经脉，侵蚀着血肉！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毁灭边缘，在圣人意志的疯狂催动下，那缕凝练的气血之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凶性！它不再试图炼化所有入侵者，而是疯狂地旋转、压缩、凝练自身！如同漩涡的中心，强行拉扯、吞噬着周围一切可以触及的能量——无论是被引入的狂暴粒子，还是混乱法则因子，甚至是…封印邪力！
以毒攻毒！以邪炼身！置之死地而后生！
轰隆隆——！
夏衍体内仿佛响起了沉闷的雷鸣！那缕气血在疯狂吞噬和压缩下，体积急剧缩小，颜色却由淡红转为深红，再由深红转为暗红，最后…化作一缕凝练到极致、如同岩浆般灼热的暗金色气血！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表面，那些被死寂气息侵蚀的灰败区域，在暗金气血流过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重新焕发出一种内敛的、如同金属般的光泽！受损的经脉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寸寸断裂，却又在暗金气血流过时，被强行粘合、修复，变得更加宽阔坚韧，虽然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却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百炼精钢！
破而后立！锻体中期！铜皮铁骨！
在这生死一线的疯狂之举下，夏衍竟以凡躯硬撼废土剧毒能量，强行突破到了锻体中期！肉身强度、气血凝练程度、力量爆发，远超锻体初期十倍！
他猛地站起身！小小的身躯依旧瘦弱，却挺立如标枪！周身散发着一种如同刚刚淬火出炉的利刃般的锋芒和热度！皮肤下的暗金气血缓缓流淌，发出低沉的嗡鸣！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虽然依旧无法动用被封印的圣力，但仅凭这具被千锤百炼的凡躯，他已拥有了远超普通废土成年战士的力量！
呼——！
他朝着呼啸的风沙，猛地一拳挥出！
没有惊人的光影，没有澎湃的气浪。
只有拳头前方的空气，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如同撕裂了布帛！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呈锥形向前冲出数尺，将扑面而来的风沙硬生生打出一个短暂的真空通道！
凹坑边缘，被气浪余波扫到的红璃踉跄后退，小脸上布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看着那个站在风沙中、浑身浴血却气势如虹的小小身影，她仿佛看到了传说中撕裂废土风暴的荒古凶兽幼崽！
夏衍缓缓收回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暗金气血和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疲惫的弧度。
百日筑基？第三天，他以命相搏，引毒炼身，破入锻体中期，初具凡境战力！代价是经脉布满暗伤，生机损耗巨大，神魂疲惫欲死。但，他拥有了狩猎的资格！
他转过身，看向惊魂未定的红璃，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吃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