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源海在望：最后的堡垒
燃烧！
整个星陨舟都在燃烧！
不是火焰，而是灰金色的枯荣寂灭罡气混合着金丹本源，在船体每一寸晶甲、每一道符文上疯狂燃烧、沸腾！这是夏衍以自损根基、透支潜力为代价换取的超越极限的速度！
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表面的裂痕在狂暴能量的冲刷下不断扩大，几处关键节点的星渊死石加固板甚至开始崩裂、脱落！这艘废土中诞生的方舟，正在以毁灭自身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冲刺！
船舱内，罡风呼啸！狂暴的空间乱流和法则碎片透过船体的裂缝疯狂涌入，切割着一切！夏衍将红璃紧紧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抵挡着大部分冲击。天罡境二重的护体罡气在空间之刃和法则碎片的切割下明灭不定，不断被撕裂，又被他强行催动枯荣丹元修复，带起一蓬蓬淡金色的血雾。
他顾不得自身的伤势，所有的心神都系在怀中那具滚烫而脆弱的身躯上。红璃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散发着恐怖的高温，皮肤下熔岩般的金线疯狂闪烁，向着眉心汇聚。她的生命气息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让夏衍的心揪紧一分。
“坚持住！红璃！马上就到了！坚持住！”夏衍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一遍遍在她耳边低吼，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灌注给她。
云瑶盘坐在一旁，淡紫色的护体光晕在狂暴的乱流中摇曳欲熄。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紫光却死死锁定着前方的风暴眼，为夏衍指引着最“安全”（相对而言）的航线。同时，她强撑着分出一缕魂力，化作微弱的星辉锁链，缠绕在红璃眉心的金纹上，试图稍稍延缓那吞噬的速度。但这无疑是杯水车薪，星辉锁链在金光的灼烧下迅速黯淡。
千里距离，在燃烧的星陨舟亡命飞驰下，被迅速拉近。
前方的景象，透过翻涌的灰雾，逐渐清晰地展现在眼前——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真正的毁灭禁区！
空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稳定的形态。无数巨大的、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活物的巨口，时隐时现，疯狂地开合、吞噬着一切！空间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在混乱的引力下高速旋转、碰撞，爆发出撕裂一切的五彩斑斓的毁灭光流！狂暴的法则风暴形成肉眼可见的、颜色各异的能量龙卷风（死寂的灰、湮灭的黑、混乱的七彩），它们相互撕扯、碰撞、湮灭，释放出足以瞬间汽化金丹修士的恐怖能量！
这里就是云瑶感应到的空间锚点所在——星渊核心最大的空间风暴眼！也是通往源海的必经之路，最危险的死亡陷阱！
星陨舟冲入这片风暴边缘的刹那！
轰！！！咔咔嚓嚓！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空间碎片和法则乱流组成的亿万钧巨墙！船首那狰狞的惨白骨刺撞角，瞬间崩碎成无数碎片！船体表面的暗紫色晶甲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大面积龟裂、剥落！整个船体发出令人绝望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的哀鸣！速度骤降！
狂暴的空间撕扯力和混乱的法则冲击透过船体，狠狠作用在夏衍身上！
噗——！
夏衍如遭重击，护体罡气瞬间破碎！后背被无形的空间之刃撕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喷！他死死抱住红璃，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在船舱壁上，撞出一个深坑！
“节点…碎片…就在…风暴眼…中心…漩涡…之眼！”云瑶的声音在狂暴的轰鸣中断续传来，带着急迫。“…那里…反而是…唯一…相对…平静…的…区域！…冲进去！”
相对平静？夏衍看着前方那如同绞肉机般的毁灭景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没有退路了！
“枯荣寂灭！万法不侵！给我破！”
他仰天狂吼！不顾丹田金丹因过度燃烧传来的剧痛，将体内所有的枯荣寂灭罡气、所有的丹元、所有的意志，尽数灌注到残破的星陨舟之中！同时，他双手虚按，在船首前方凝聚出一道巨大的、不断轮转着枯败与新生的灰金色漩涡盾牌！盾牌中心，一点破灭锋芒引而不发！
神通雏形——【枯荣寂灭盾】！
轰隆！
燃烧的星陨舟顶着灰金漩涡巨盾，如同扑火的飞蛾，悍然撞入了狂暴的空间风暴眼！
嗤嗤嗤…轰！砰！咔嚓！
无法形容的恐怖声响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
空间碎片如同亿万把旋转的利刃，疯狂切割在灰金巨盾上，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和能量乱流！法则龙卷风狠狠撞在船体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星陨舟剧烈翻滚，船体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一块块晶甲、死石加固板被生生剥离、卷走、湮灭！
夏衍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礁石，死死钉在操控位置，七窍流血，面目狰狞！他全力维持着【枯荣寂灭盾】，枯荣轮转的真意发挥到极致，不断湮灭着袭来的空间碎片和法则乱流，同时将部分冲击力转化为推动力！但这消耗是恐怖的！他的金丹在悲鸣，神海在震荡，罡气在飞速消耗！
短短数息，仿佛过了百年！
星陨舟的体积已经缩小了近三分之一！船体破烂不堪，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就在船体即将彻底崩解的刹那！
前方那毁灭风暴的最中心，一点奇异的、稳定的银白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骤然出现在感知之中！
那是一个仅有房屋大小、不断变幻着形态、散发着强烈空间波动的…银色碎片！它静静地悬浮在风暴眼最狂暴也最平静的“奇点”位置，周围肆虐的空间乱流和法则风暴，在靠近它一定范围时，竟诡异地变得平缓、绕行，仿佛臣服于其散发的空间规则之力！
时空节点碎片！
希望之光！
“就是它！抓住它！”云瑶的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激动！
“给我过来！”夏衍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猛地撤去船首的【枯荣寂灭盾】，将所有残余的力量化作一只凝练无比的灰金色枯荣罡气大手，无视了周围依旧狂暴但威力大减的空间乱流，狠狠抓向那枚银色的时空节点碎片！
就在枯荣大手即将触及碎片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死寂、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终结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宇宙海啸，穿透了层层空间风暴，轰然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风暴眼区域！
噗通！噗通！
夏衍和云瑶如遭万钧重击，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灵魂仿佛被冻结！思维都变得迟滞！刚刚凝聚的枯荣罡气大手瞬间溃散！
星陨舟残骸在这股威压下发出最后的呻吟，彻底停止了前进，悬浮在狂暴与平静的交界处，摇摇欲坠！
“…蝼蚁…安敢…觊觎…寂灭…之物…”
一个宏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仿佛从宇宙尽头传来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识海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神魂之上！
金仙威压！寂灭使！
他察觉到了！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狂暴的星渊，他依旧察觉到了时空节点碎片的波动和他们的企图！
“快！”云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和急迫，强顶着那恐怖的威压，眉心紫光燃烧般爆发！“…碎片…是…唯一…生路！…拿到它…激活…挪移！…否则…我们…都要…死！”
夏衍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血丝密布！金仙！那是真正掌控法则的存在！仅仅一丝隔空威压，就让他如同背负星辰，动弹不得！红璃在他怀中，生命气息已微弱到极致，如同风中残烛！
不！绝不放弃！
“啊——！！！”夏衍发出困兽般的咆哮！丹田内那颗暗金色的枯荣寂灭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表面的裂痕都因这极限的压榨而蔓延！神海混沌翻腾！刚刚凝聚的本命罡气被彻底点燃！
燃烧！燃烧金丹！燃烧神海！燃烧罡气！燃烧生命！燃烧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一股超越极限的力量在毁灭中爆发！竟暂时冲破了那金仙威压的束缚！
“枯荣寂灭！破法！”
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出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寸许长、却仿佛能刺穿万法的灰金色剑芒！朝着那禁锢着枯荣大手的无形威压，狠狠一刺！
嗤——！
如同烧红的刀子刺入牛油！那金仙级的恐怖威压，竟被这蕴含枯荣寂灭法则雏形、燃烧一切的一剑，强行刺穿了一个微小的孔洞！
就是现在！
夏衍心念电转！那溃散的枯荣罡气大手瞬间重组，顺着那被刺穿的微小孔洞，如同灵蛇般钻出，闪电般抓住了那枚银光流转的时空节点碎片！
入手冰凉，却蕴含着浩瀚磅礴的空间规则之力！
“走！”
夏衍没有丝毫犹豫，抓住碎片的刹那，立刻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碎片本身的空间之力，疯狂注入身下这艘破烂不堪、濒临解体的星陨舟船体！
嗡——！！！！
银光大盛！时空节点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银色的空间波纹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住残破的星舟！
下一刻！
轰隆！！！
一只由纯粹死寂法则凝聚而成的、覆盖了整片风暴眼区域的灰色遮天巨掌，带着碾碎星辰、终结万物的恐怖威势，穿透层层空间，轰然拍落！正是寂灭使隔空发出的含怒一击！
然而，就在这毁灭巨掌拍落的瞬间，银光一闪！
残破的星陨舟，连同其中的三人，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凭空消失在原地！
轰——！！！！
死寂巨掌狠狠拍在风暴眼上！狂暴的空间乱流和法则风暴在这绝对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瞬间湮灭！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久久无法愈合的空间黑洞！
“哼！虚空挪移？逃得了吗？”
冰冷宏大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在破碎的空间中回荡，随即隐去。
……
天旋地转！空间错乱！
被银色光芒包裹的星陨舟残骸，如同怒海中的一片叶子，在狂暴的空间通道中翻滚、穿梭。船体发出最后的哀鸣，大块大块的晶甲和结构在空间之力的撕扯下剥落、湮灭。
夏衍死死抱住红璃，将云瑶护在身后，枯荣寂灭罡气形成最后的光罩，抵挡着空间通道的余波。他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丹田金丹光芒黯淡，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神海震荡不休。强行冲破金仙威压、催动时空碎片，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境界几乎跌落回金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船体彻底解体的刺耳撕裂声！
包裹的银光散去，狂暴的空间乱流消失。
夏衍抱着红璃，和云瑶一起，被狠狠抛飞出来，重重地砸在一片冰冷、坚硬、散发着浓郁衰亡气息的“大地”上。
噗！夏衍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但他顾不得伤势，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中的红璃。
她的身体依旧滚烫，眉心金纹的光芒却黯淡了许多，生命气息微弱，但至少…还活着！时空碎片的挪移似乎暂时隔绝了寂灭使的锁定，也让她体内的反噬稍稍平缓了一丝。
夏衍稍稍松了口气，这才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这片新的天地。
然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宏大、壮丽、却又充满了无尽悲凉与绝望的宇宙终焉图景！
他们正身处一块巨大无比、漂浮在虚无中的暗红色“陆地”碎片上。这陆地并非星辰，而是由无数破碎的星辰、大陆板块、乃至奇异的宇宙物质，在某种恐怖力量的作用下，强行挤压、熔铸、冷却后形成的怪异造物！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布满裂痕的宇宙坟场！
抬头望去，没有星辰，没有日月。
只有一片浩瀚无垠、占据了整个视野的、黯淡无光的巨大海洋！
这就是源海！
它并非由水组成，而是由粘稠到极致的、呈现出暗红、深灰、漆黑等衰败色彩的能量浆流构成！海面并不平静，而是如同沸腾的岩浆，不断鼓起巨大的、覆盖了不知多少星域的能量气泡，气泡破裂，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和刺目的死寂光芒！无数道贯穿天地的、如同世界伤口般的巨大空间裂缝在“海面”上纵横交错，贪婪地吞噬着一切！更远处，整个源海的“边界”都在不断崩塌、向内收缩，化为纯粹的虚无！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哀嚎、都在走向最终死亡的寂灭道韵，如同实质的潮汐，弥漫在每一寸空间！法则在这里扭曲、破碎、走向终结！灵气（元气）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精纯却充满毁灭性的寂灭本源！其浓度之高，远超星渊核心！呼吸一口，都感觉生机在被飞速剥夺！
而在源海的边缘，环绕着这片死亡之海的，是无数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般的黑色舰队！巨大的、造型狰狞的、布满尖刺和炮口的星舰，如同冰冷的墓碑，悬浮在虚空中。舰体上巨大的“天蚀”徽记，散发着冰冷无情的光泽。无数小型的巡逻艇穿梭其间，形成严密的封锁网。更有一股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神念，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源海边缘的每一寸空间，其中一道最为冰冷、最为宏大的神念，如同跗骨之蛆，瞬间锁定了夏衍他们所在的这片破碎陆地！
寂灭使！天蚀盟的主力舰队！他们已经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宇宙寂灭的终点，源海！
他们所在的这片破碎陆地，不过是漂浮在源海边缘、正在被那沸腾的能量浆流和空间裂缝不断吞噬的无数“坟场碎片”之一。是这片死寂宇宙最后的…堡垒残骸！
“源…海…”云瑶挣扎着站起身，看着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淡紫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撼与悲凉。“…寂灭…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夏衍紧紧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的红璃，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和寂灭道韵，看着那浩瀚无边的死亡之海和冰冷的封锁舰队，一股渺小感油然而生。
但随即，这渺小感便被更深的决绝取代！
源海已至！红璃最后的生机，就在这片死亡的海洋核心！纵使前方是金仙镇守，是宇宙终焉，他也必须闯进去！
“鸿蒙紫气…我们…来了！”夏衍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心。他缓缓站起身，枯荣寂灭金丹在濒临破碎的边缘，再次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