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虚无漂流:再临死境
跃进虚空通道,并非抵达彼岸。
界碑以废土本源之晶为代价强行撕开的,仅仅是一条临时的不稳定通路。当作为能量源和锚点的界碑彻底崩毁,当废土宇宙本身归于死寂的本源之光后,这条简陋的通道,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堡,瞬间…… 分崩离析!
轰——(无声的冲击)!
夏衍只感觉包裹周身的空间束缚力骤然消失!一股远比废土源海乱流恐怖亿万倍的、纯粹的、消融万物的力量——绝对虚无——如同亿万把冰冷的刮刀,从四面八方狠狠冲刷而来!
他体表那层由金仙后期仙元凝聚、蕴含枯荣寂灭创生真意的玄黄光膜,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这并非能量的碰撞,而是…… 存在本身 对 不存在 的侵蚀!是“有”在“无”中的艰难维系!
“噗!”夏衍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淡金色的仙血!血液离体的瞬间,便被虚无之力分解、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他感觉自己的仙躯、神魂、乃至最根本的金仙道果,都在被这股力量缓慢而坚定地…… 剥离!如同置身于最恐怖的时光加速领域,只不过加速的是…… 自身的消亡!
虚无的本质:
无能量: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可供吸收的天地元气、星辰之力、乃至混沌之气。一切能量在此都如同无源之水,消耗殆尽便是终点。夏衍的金仙后期仙元,如同暴露在真空中的水滴,正在飞速蒸发!
无法则: 时间、空间、物质、能量……一切构成现实宇宙的底层法则在此地完全失效、扭曲、或者…… 根本不存在!夏衍尝试调动枯荣法则、寂灭法则,却发现如同在真空中挥舞手臂,毫无着力点!他强大的金仙神识向外探去,感知到的只有一片混沌的、吞噬一切的“空”!方向感彻底迷失,甚至连“坠落”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
无参照: 没有星辰,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绝对的黑暗与死寂,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的存在在瞬间陷入疯狂或永恒的沉眠。若非金仙道果护持元神,夏衍早已意识崩溃。
侵蚀性: 虚无本身,就是一种持续的、不可逆的侵蚀力量。它并非主动攻击,而是如同冰冷的海水,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同化、分解、湮灭任何闯入其中的“异物”(即任何存在形式)。
“撑住!”夏衍目眦尽裂,玄黄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磅礴的玄黄仙元不计代价地涌出,疯狂地修补、加固着体表的护体光膜。同时,他尝试调动枯荣法则的真意。
修炼的艰难与绝望体现:
1. 能量枯竭: 金仙后期的仙元何其浩瀚?足以支撑在宇宙中开辟道场,移星换斗!然而在这虚无中,仅仅维持一个丈许方圆、勉强护住三人的护罩,其消耗速度就恐怖到让夏衍心惊肉跳!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如同一个底部破洞的水缸,仙元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按照这个速度,即使他榨干道种本源,也支撑不了…… 万年!(在宇宙尺度下,万年何其短暂!)
2. 法则失效: 他最强的依仗——对枯荣、寂灭法则的深刻理解和掌控——在虚无中几乎成了摆设!这里没有物质可“枯荣”,没有存在可“寂灭”。法则之力如同在真空中燃烧的火焰,徒有其形,却无法引动外界丝毫力量,只能依靠自身仙元强行显化,消耗巨大,效率低下到令人绝望!
3. 道果侵蚀: 更可怕的是,那虚无的侵蚀之力,无孔不入!它们不仅仅在消耗仙元,更在缓慢地…… 侵蚀他的金仙道果本身!那混沌玄黄的道种表面,那由枯荣长河、寂灭神芒、创生之种构成的玄奥符文,正在承受着无形的“风化”!虽然极其缓慢,但对于追求永恒不朽的金仙而言,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胁——道基的损伤!这意味着即使他能活着离开虚无,道途也可能断绝!修复道基的代价,动辄需要以“会元”(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单位的漫长岁月和难以想象的天材地宝!
4. 时间感知扭曲: 虚无中没有时间法则,夏衍只能依靠自身道果的运转、仙元的消耗速度以及神魂的疲惫感来模糊估算。他感觉仿佛漂流了数十年,又仿佛只有一瞬。这种时间感知的错乱,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
“云瑶!能感知到什么吗?”夏衍的神识焦急地探向手臂上缠绕的那缕紫色星线。云瑶精通推演和阵法,或许能在这绝境中找到一丝方向。
紫色星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传递来一段断断续续、充满疲惫的神念:“……虚无……无定……法则……不存……推演……反噬……强……撑……” 信息破碎,充满了无力感。显然,云瑶的残魂状态太差了,在这无法推演的虚无中,强行尝试只会加速她的湮灭。
夏衍心中一沉。连智慧如云瑶,在此地也束手无策。
他将怀中红璃抱得更紧,用自己的仙躯为她抵挡着虚无的寒意。她的身体冰冷依旧,生命之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神血枯竭的反噬,加上虚无的侵蚀,正在加速夺走她的生机。夏衍能做的,只是将一丝丝精纯的玄黄仙元,小心翼翼地渡入她的心脉,如同用最珍贵的仙玉去填补一个无底深渊,杯水车薪,却不敢停止。
绝望,如同这无边的黑暗,试图吞噬他的心神。金仙后期又如何?在这代表“终极无”的虚无面前,依旧渺小如尘埃!每一次仙元的催动,都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守护的代价,沉重到令人窒息。
但他不能放弃!磐石部落的覆灭,废土宇宙的终焉,石峰、阿木……无数双眼睛仿佛在虚无中注视着他。他怀中,是红璃最后的生机,是云瑶残存的希望!他是她们唯一的屏障!
“枯荣轮转……寂灭创生……‘无’……亦是‘有’之始……”夏衍强迫自己冷静,金仙道心运转到极致,试图从自身感悟的法则真意中,寻找对抗虚无、维持存在的办法。玄黄道种光芒明灭,枯荣长河在虚无的压迫下艰难流淌,寂灭神芒微微闪烁,那核心的创生之种,则如同在冰封中沉睡。
漂流,在这永恒的死亡之海,看不到尽头,只有仙元燃烧的光芒,如同孤独的萤火,在绝对黑暗中…… 倔强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