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惜贵人有些激动,慧珍忙又握住了贵人的手:“贵人您现在该做的是尽量平静,保住皇嗣,才能保住海棠。现在只盼着能尽快找出下药的人,海棠就安全了。”
惜贵人双泪滑落:“敢做这种事情的人哪能轻易露了马脚,到现在我也想不通,是在哪里被下了药。我怕等到事情查清,海棠也遭了大罪。”
慧珍轻抚惜贵人的前胸:“贵人千万平静着些,在宫里怕是最没用的东西。确定没办法的事情,就先别想了。”
惜贵人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慧珍细心照顾温言劝解一刻也不离开贵人的身边。慢慢惜贵人稳下了情绪。
王太医又来看过一回,确认无事又教了慧珍些该注意和如何照顾的方法离开了。
慧珍看惜贵人对眼前的事能接受一些了,跪到床上学着太医教的手法替贵人轻轻按着道:“贵人恕罪,有些话奴婢本不该现在说,但奴婢不知能侍候贵人多久,怕错过了时间没机会和贵人说。”
惜贵人点头:“没事,太医的话我也听到了,我会控制情绪,有话你说吧。”
慧珍观察着贵人的神色道:“贵人可曾想过是谁害您?”
惜贵人再次点头:“自然想过,可没有头绪,我入宫不久除了德妃和贤嫔,其它主子连话都没多说过。
德妃娘娘待我亲如姐妹,贤嫔是对我不满,但她现在只是个答应,没办法把手伸到承运宫里。
再者就是怀璧其罪了,有人冲着皇嗣,我便没处去猜了。”
慧珍声音平静:“贵人思虑的没错,别说贤答应没办法把手伸到承运宫,就是有办法冒这么大风险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至于是冲着皇嗣来的也说不通,皇上有三个儿子,现下惠妃还怀着一个,后宫里又新进了这么多位主子,宫里今年注定要添小主子的。
贵人位低且无宠,就算生了皇子,又能争过谁去?孩子母族不显,又未知男女,现在能让谁忌惮到冒这种风险。”
贤贵人有些紧张了,慧珍忙温言安慰:“请贵人冷静些奴婢是想帮贵人,贵人不能控制情绪咱们就不能说了。”
惜贵人抓住了慧珍的手,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坚定道:“我没事,你继续说。”
慧珍又等了等见贵人的确控制好了情绪,继续道“即然从贵人和龙嗣这边想,都想不通,那只能从结果上想了。
现在的结果是德妃受了牵连,她的宫人已经被控制了起来,贵人和孩子都无事德妃也应该无事,但她宫里的人逃不过去,她的亲信肯定要受损,承运宫要有新人进来了,进来的是谁的人就不一定了。”
惜贵人又拉了慧珍的手:“你的意思是皇后要对付德妃吗?”
慧珍再次提醒:“贵人冷静着些,咱们慢慢分析。如果说是皇后要监视德妃,能讲得通。表面看起来帝后情深,太子已立,皇后该没有后顾。
但皇上春秋鼎盛,往后的日子还长,皇上现在有三个儿子,大皇子没有生母可靠,身子又太差,不用顾忌。
二皇子即聪明伶俐,德妃母族又强盛,等皇上传位之时,又洽是二皇子青春正盛的时候,皇后未必不会对德妃早做防范。
不过也不能因此就判断是皇后,用这种法子只为了给德妃身边放人,有点小题大作了。二皇子长大还需要时间,德妃之后再慢慢谋划,皇后岂不是得不偿失。忙这么一场有些不值。
另一种可能是,惠妃现在也有了身孕。若生个皇子,惠妃同样得为自己的孩子打算。
出了这种事情,皇后必需动德妃的人。皇后德妃之间会生闲隙,甚至德妃会和我做一样的猜想,那最得利的就该是惠妃了。
且此事与惠妃完全无关,闹成什么样子,惠妃只有得利,没一点损失。
但说是惠妃也有些牵强,惠妃现下还不知怀的是男是女,她动手早了些。
除了高位间的争斗,现下宫中还留了不少前朝旧人,会不会有忠于武帝的旧人祸害文帝的后宫,也未可知。
惜贵人手放到了小腹上,眼底充满了惊惧。出事之后她惊恐不安,想了很多。
慧珍说的这些,惜贵人都想过甚至连德妃也怀疑过。之前还在自我安慰,是自己受了惊吓,想的太多。
可别人也有同样的想法,那就不是自己想的太多,而是人心难测。
无恩无宠且怀着龙嗣和个活靶子没有区别,不管谁想要她的性命,她都无力反抗。
惜贵人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满腹的心事想吐出来,张开了口,却又犹豫了,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试探着问:“你能想到这些,那有办法保我和孩子的命吗?”
慧珍没回答下床给惜贵人倒了杯热水,扶着贵人半坐起身道:“贵人先喝点水,奴婢给贵人讲个故事。”
惜贵人喝了两口,把水杯握在了手里,慧珍轻轻替贵人打着扇子,道:“奴婢的二姐,受夫家所累,传说被卖进了青楼。
消息传回二姐成了家里的奇耻大辱,父亲和宗族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想办法救人,而是从祖谱上除了她的名。纵是如此,父亲也怕被人知晓,遭人耻笑,处处小心翼翼。
那是至贱之地,奴婢也能理解父亲的心情。
奴婢能参加选秀,父亲总算有了些安慰,期待着我能光耀门楣,遮了二姐给家里带来的耻辱。
奴婢无能,只做了个宫女,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皇家为奴,不算丢了父亲的脸面。
奴婢初进宫,在织造处做杂活。十二个姐妹同睡一张通铺。
有一日,一个小宫女一时大意侧着睡了。结果被管事的姑姑发现,跪了半夜,罚了十杖,一点休息时间没给,又劳作了一场。
那小宫女受罚过后,吃着饭死了。临死也没敢有半丝反抗,静静的吃了几口,就那么不动了。
一张草席把人抬走,那宫女就这样消失在世上,连个提起她的人都没有,更不用说谁会给她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