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晨光熹微时抵达小兴安岭深处的南北河密营,林间薄雾尚未散尽,几座隐蔽在柞树丛中的木屋便映入眼帘。这是抗联第三路军建立的后方基地,被服厂的缝纫机声隐约传来,伤员们在向阳的坡地上晾晒着绷带,见萧锋带着队伍归来,留守的战士立刻迎了上来。
“萧队长,可算盼着你们了!”通讯兵小马一路跑过来,脸上带着急色,“昨夜收到西北指挥部急电,李兆麟总指挥有重要部署,让你们回来后立刻去白皮营开会!”
萧锋心中一动,转头看向姜福顺。这位老连长刚卸下沾满尘土的背包,闻言眉头微蹙:“李总指挥的命令?莫非鬼子的‘讨伐’又有新动向?”他经历过1938年的第二次西征,深知南北河密营对北满抗联的重要性,这里既是休整地,更是突破日军封锁的战略支点。
众人来不及休整,简单吃过干粮便跟着小马往密营深处的指挥木屋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议论声。推开门,几位身着补丁摞补丁的抗联干部正围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桌上摊着一张标注着密密麻麻红点的地图——那些红点正是日军的据点和“集团部落”。
“萧锋同志来了!”居中而坐的中年干部抬起头,正是西北指挥部参谋长冯治纲,他指着地图沉声道,“日军野副昌德调集了七万多兵力,搞所谓‘三省联合治安肃正计划’,实行‘归屯并户’,把群众都圈进武装部落,切断我们的补给来源。现在南满那边打得惨烈,杨靖宇总司令正率部在长白山区牵制敌军主力。”
姜福顺凑近地图,指着北安方向的红点咬牙道:“这些狗强盗,在监狱里就逼俺们招供密营位置,俺们宁死没吐一个字!可这‘归屯并户’太狠了,乡亲们连三天以上的粮食都不能存,想给咱们送点物资都难。”
冯治纲点点头,将一份电报递给萧锋:“指挥部决定化整为零,实行分散游击。你们小队和姜连长的骨干合并,编为龙北支队先遣队,任务是突破日军的‘壁虱战法’封锁,去讷河、嫩江一带发动群众,捣毁鬼子的粮食专卖点。”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另外,王明贵支队长正在黑嫩平原活动,你们要尽快与他们会合,形成呼应——现在每一分力量都至关重要,不能再让战士们饿着肚子打仗了。”
李桂兰闻言,攥紧了腰间的步枪:“俺们刚从牢里出来,正想找鬼子算账!不过‘化整为零’是对的,去年冬天俺们在三肇一带,就是因为队伍集中被鬼子围追堵截,吃了大亏。”
萧锋看着地图上那些被红线圈住的“集团部落”,忽然想起监狱里李桂兰说的鬼子欺负乡亲的场景,心中怒火更盛,却也冷静下来:“冯参谋长,俺们服从命令!只是少年铁血队的娃娃们刚学会打仗,还需要老骨干带一带。”
“这正是指挥部的意思。”冯治纲看向姜福顺和陈铁山,“你们这些经历过西征的老战士,就是队伍的主心骨。日军搞‘特搜班’跟踪追击,分散游击更要讲究战术,既要保存实力,又要狠狠打击鬼子的嚣张气焰。”
散会后,姜福顺领着几名老战士给少年铁血队讲解游击战术,陈铁山则带着人检修从监狱缴获的武器。耿彪彪拿着一把缴获的三八步枪,认真听着姜福顺讲如何利用地形伏击日军,时不时点头记下——他叔耿殿君当年在三肇一带摸据点的技巧,如今正由这些老战友手把手传授给他。
二丫的狙击队则在密营周围的制高点布置了警戒哨。小三趴在一棵老松树上,透过瞄准镜观察着远处的山路,忽然低声喊道:“二丫姐,有情况!好像是鬼子的‘挺进队’,正往这边搜来!”
二丫立刻爬上去,只见山下小路上,十几个身着便衣、背着短枪的日军特务正小心翼翼地前行,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队伪军扛着机枪跟进。这正是日军的“特搜班”,专门进山搜寻抗联密营。
“快回去报信!”二丫当机立断,“按冯参谋长说的分散游击战术,咱们先把鬼子引到鹰嘴崖!”
消息像一阵风一样迅速传回到了秘密营地之中,萧锋听闻之后,毫不犹豫地当机立断下达命令道:姜连长高声喊道:‘兄弟们听令!我带领那些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们负责掩护受伤的战友以及我们可爱勇敢的少年队伍安全撤离此地;而我本人则亲自率领着赵虎还有那支神出鬼没、百步穿杨的狙击小队前去引诱敌人上钩!大家都给我牢牢记住一点,千万不要与敌人发生正面对抗啊!要充分发挥咱们对这片地域环境熟悉的优势特点,巧妙地借助各种有利地势来不断消磨敌人的有生力量!’
姜福顺一把抓住萧锋的胳膊:“俺跟你一起去!鹰嘴崖那片地形俺熟,西征时在那儿打过伏击!”他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虽然身上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队伍如同一股旋风般迅速分散开来,兵分两路疾驰而去。其中一支小队悄无声息地向着密营内部挺进,他们身形敏捷、动作矫健;而另一支小队则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径直朝鹰嘴崖飞奔而去。
不出所料,日军的特搜班完全被狙击队突如其来的冷枪给迷惑住了。这些狡猾的敌人误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伏击行动,于是便毫不犹豫地紧紧咬住了追击目标不放,一步步陷入了精心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此时此刻,萧锋与姜福顺正藏身于崖边茂密的灌木丛后面。他们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逐渐逼近的敌军身影。两人默契十足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都明白:一场惊心动魄的游击战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