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菲斯终于攀上山顶时,夜幕已经吞噬了整片山脉,山林的气息也骤然一变。
寂静被打破,枯叶下传来窸窣的爬行声,岩缝中响起低沉的喘息,山林之间,一双双幽绿色或赤红色的眼睛陆续亮起,夜晚的魔物开始苏醒,它们从巢穴中爬出,低吼、嘶鸣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隐隐传来。
艾菲斯伏身于一块突出的巨岩之后,屏住呼吸,他通过天赋察觉到,前方几处隐蔽角落,已有魔物活动,岩甲鬣蜥正缓缓爬过石坡,鼻翼翕动,搜寻着空气中的气息;更远处,一群夜行性的影爪蝠正从树洞中倾巢而出,发出尖锐的超声波鸣叫。
他贴着岩壁边缘,借着灌木与阴影的掩护,缓慢而坚定地穿行,一头岩甲狼忽然抬头,鼻翼剧烈抽动,朝他的方向望来,艾菲斯立刻凝滞不动,保持气息收敛术和隐匿术运转,整个人如雕像般融入夜色。
数息之后,那岩甲狼低吼一声,重新低头巡视,艾菲斯这才继续前行,他不敢大意,他已经到达山脉另一侧,只需要继续向下到达先前的水平位置,就能找到奥卡特。
“不对劲……”艾菲斯低声自语。
按理说,自己已经来到这一侧山脉,天赋已经能探测到徽章的发出的求救位置,可感知中,那块地方一片空寂,没有魔物聚集,没有生命光点,没有打斗的残迹,甚至连最普通的夜行兽类都毫无踪迹。
如果奥卡特没有被魔物包围,那么为什么会发出求救信号呢?
艾菲斯带着怀疑,他沿着信号的坐标缓慢推进,最终,他来到光点的附近,这里是一片布满树木与低矮灌木的坡地,大树、藤蔓、灌木交错,却无任何异常。他甚至用匕首拨开落叶,检查每一处可能藏匿的缝隙,却始终一无所获。
“难道奥卡特只是是在逃亡途中将徽记丢失在这里?人已经离开了?”艾菲斯心中如此猜测着。
夜风呼啸,穿过树林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寒意刺骨,艾菲斯裹紧长袍,却未停下脚步。
艾菲斯反复搜寻,数次核对徽章上的定位光点,最终发现光点始终稳定地闪烁在山体内部,他皱紧眉头,心中疑云翻涌:按理说,光点位置在山体内侧说明应该在一个洞窟中,可周围方圆千米内,既无洞口,也无裂隙,更没有人为开凿或魔物掘出的通道痕迹。整座山岩表面完整,草木自然生长,毫无异常。
“难道洞口在更远处?或者徽记的信号出现了错误?”他低声自语,脑海中迅速推演其他可能。
如果洞窟在这附近,但是洞口在他探测之外的地方,那么说明这个洞窟的通道十分长,但是需要探测的范围就非常大。亦或者自己的徽章因魔力干扰或其他原因产生了显示错误。
他尝试扩大搜索范围,沿着山势缓行,仔细排查每一道岩缝、每一处植被异常的坡地。然而,无论他如何移动,徽章上的光点始终指向山体内部深处。
这不合常理,难道真的只是徽记的信号错误?
艾菲斯凝视着徽章上那始终指向山体内部的微弱光点,眉头紧锁,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信号源附近的坡地——除了古树与低矮灌木,最显眼的便是几块巨大的岩石。
这些岩石紧贴山壁而立,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与纵横交错的裂纹,与周围岩层浑然一体,仿佛自古便生长于此,任谁路过都会将其视为自然形成的山石,毫不起眼。
可就在这一瞬,一个念头如电光般划过他的脑海。
岩石?
他猛然想起奥卡特是土属性魔法师,擅长操控和改变地形,能使用魔法将洞口完美封存,使其与山体无缝衔接。不过,堵住洞口的岩石还能覆盖苔藓,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为一体?
不过自己对土属性魔法并没有研究,或许只是自己不知道吧,有了这个判断,艾菲斯只需要找出那块岩石背后是洞口,自己的天赋无法穿透如此厚的岩石,只能自己进行仔细鉴别,看那块岩石上还残留着魔力波动。
他来到一块距离光点最近的一块岩石前,细细打量巨石边缘,透过月光,他似乎发现,苔藓的生长纹理自然,岩缝的走向也过于规整,不似风化所致。
他的心跳微微加快。
直觉告诉他:答案,就在这块岩石之后。
但问题随之而来——要进入岩石背后,就必须移开这块庞然巨物。可单凭艾菲斯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这等与山体相连的巨岩,它少说也有数吨之重,根部深嵌岩基,绝非人力可推。
若强行使用火球术轰击,虽有可能将其炸裂,但爆炸的强光、巨响与魔力波动,无异于向整片山脉宣告自己的位置,更何况,剧烈冲击还可能引发山体松动,甚至坍塌洞窟,将内部的人彻底掩埋。这显然是一步险棋,极不明智。
唯一的希望,是让洞内的奥卡特从内部开启封口。
可艾菲斯已多次尝试发送通讯,徽章始终毫无回应,是奥卡特失去意识还是被限制行动无法回复?
他站在巨岩前,夜风拂面,心中权衡再三。
但事已至此,退缩已无意义。
他压下杂念,打算先查看这块岩石的情况,缓缓抬起右手,他的手指轻轻触向岩石表面——
苔藓湿冷,石质粗糙,看似毫无异常。
可就在接触的瞬间,他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魔力滞涩感,仿佛空气在指尖前微微扭曲,如同触碰到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触感不对!
那本该坚硬冰冷的岩石,竟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弹性,仿佛触碰的不是石壁,而是一层薄薄的膜。更诡异的是,他的手指在接触瞬间,竟出现了短暂的“穿入”现象,仿佛空间在此处发生了折叠。
“幻术?!”艾菲斯瞳孔骤缩,瞬间明白——这整块嵌入坡体的巨大岩石,居然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