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弦一时语塞。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陆叔正考虑着如何让陈弦打消再度出山的念头。
东海之战凶险程度可不是江城虚境能比的。
三境巅峰跨越四境逆伐至道,即使是次代神子也有不少能够做到。
更何况还有那些已经跨入四境的初代神子。
陈弦则有些心虚,低着头不说话,他并非不知凶险,但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袖手旁观。
陆叔作为国内公认的顶尖药师之一,之所以一直留在江城,乃是受人所托。
所托之事便是作为陈弦的后勤,能够保证他的安危,避免陈弦过多的卷入修行界的纷争之中。
因此隐宗上门时,陆叔便试图阻拦,甚至不惜请动自己多年的好友前来相助。
“何必呢,就像你自己说的,修行界不止你一个天才。”陆叔终究还是出言劝阻。
陈弦依旧没有抬头,而是摩挲着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手里的那枚定海神珠。
他没有直接回答陆叔的话,“还有一种办法,找齐它。”
陈弦将珠子置入手心,递给陆叔。
陆叔看着他手上那枚湛蓝色的珠子,沉思良久,“很难。”
据他的线报,血魔神回到大荒后不知所踪,应该是稳固修为去了。
“或者找到十方印这等宝物也是可以的。”陈弦试图找出一个可以让陆叔认可的解决方案。
陆叔闻言,叹了口气。
“这怎么可能?”
十方印,若不是陈弦依靠它来抵抗众妙之门的影响。
就单是这等宝物,交给江雨落这样刚入门的修士,都能凭借它短暂开辟出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不沾染任何因果的小空间。
这是至宝,放眼整个修行界历史,也没有几件。
陈弦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就是天方夜谭,不再说话。
“就像你之前说的修行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天才。”陆叔试图劝说。
陈弦拿过陆叔手中的定海神珠,眼神坚定。
“真的要去?”陆叔再次询问。
“真的要去。”陈弦的语气很轻,但格外清晰。
“毫无转圜的余地?”陆叔不厌其烦。
陈弦摇摇头,“我想爷爷会支持我的。”
“但你的父母并不愿意让你涉险。”陆叔搬出了陈弦的父母。
“或许就差我一个呢?”陈弦的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接触到修行界,或许真的会是那芸芸众生之一。
但他不是。
即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修士,只要是有机会,也会前往东海战场。
修行之途,在于念头通达。
年轻者若无心气,又怎会谈的上所谓的念头通达呢?
“那你父母那里。”陆叔依旧没有放弃。
“我会回去一趟的。”陈弦示意陆叔拿出他要的那份名单。
陆叔看着面前这个沉寂了三年,从少年变成青年、从天才沦为平凡的修士。
如今眼中重新浮现出曾经的光芒。
“唉。”陆叔从柜台后的抽屉里拿出木盒,递给陈弦。
木盒上是各大祖庭真人留下的封印,不强,但十分繁复。
显然他们对这份名单的态度十分复杂,又不愿毁去,也不愿轻易展现给他人阅览。
陆叔有解开的方法,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至少这上面的的封印能让陈弦解上一些时日。
陈弦接过盒子,对于陆叔的小心思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故人居。
临走之前,陆叔叫停了他。
“你现在这般急迫,是不是因为那名小姑娘?”陆叔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江雨落在虚境突破引动的异象,陆叔也是一清二楚。
假以时日,也许人族再度出现一名天才。
一名超越宿劫、小天师,直逼道宗、剑一的天才。
难道陈弦为此感到压力吗?
毕竟归根结底,陈弦也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
陈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并不是,是为了自己。”
至于最后这句话,是真是假,陆叔也无从得知。
陈弦离开故人居后并未停留,而是拐向江城民宗局的本部。
他需要闻人苍的帮助。
不,不对。
应该是需要闻人苍的师尊,妙济真人的帮助。
既然太阴符箓-封禁确实有用,那或许净明道的那件至宝也会有用。
陈弦一路疾驰,很快便来到了民宗局的办事大厅。
看着眼前刻满阵纹的办公大楼。
即使陈弦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感到震惊。
这是他头一次看见,修行界的力量与钢筋水泥的大楼结合起来。
楼体不知掺杂了何物,泛着温润的青色光泽,无数繁复的阵纹时明时灭,韵律与天地相合。
大楼正门处,原本应该是玻璃大门的地方却被一道波光粼粼的水幕所替代。
水幕中流淌着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玄妙至极。
水幕两侧,两尊三丈高的青铜仙鹤,自主运转,记录着每个进楼之人。
“没想到吧。”闻人苍穿过水幕,来到陈弦跟前。
在陈弦释放出自己的气机时,那两只青铜仙鹤便将消息传给坐在办公室里的闻人苍。
由于民宗局大量人员现在都在虚境门户边那栋临时办公大厅办公。
因此本部留下的人中,闻人苍的地位最高,暂代管理本部之职。
“确实很意外。”陈弦惊叹道。
虽然在他的眼中,这些阵纹并不能对他产生威胁,但是此等铭刻与修筑的方式。
陈弦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却能看出其中手法绝非近现代所拥有的。
民宗局的底蕴比他想象的要深。
“多亏隐宗那些家伙过于嚣张跋扈。”闻人苍有些感叹。
他也没想到,局长口中简单的翻修加固一下竟是如此夸张。
而陈弦也没想到,民宗局的办公大楼翻修居然和隐宗有关,那不是相当于受到了自己的牵连?
想到这里,闻人苍正好再度开口。
语气幽怨。
“小先生,你坑的我好惨!”
陈弦曾经向妙济真人求教过上古符箓,与闻人苍算得上是有同窗之谊。
两人关系不错。
“嗯?”陈弦不明所以。
直到闻人苍将经过说了一遍。
陈弦才知道,闻人苍给妙焰与亓朝生两人背了锅,但说来说去还是受到了自己的牵连。
“抱歉抱歉。”陈弦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
“对了,你来民宗局办公大厅做什么?”闻人苍疑惑的看着陈弦。
这家伙不应该还在江城虚境里坐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