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峰……”沈知意忍不住带着一丝委屈和困惑，叫出了他的名字，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陌生感，“是……是什么方面的汇报？我需要重点准备什么？”
“具体的汇报内容，相关处室会另行通知你。你人到场就行。”毛少峰打断了她，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仿佛在责怪她的多问，“记住，准时到场，不要迟到。就这样。”
说完，根本不给沈知意任何回应的时间，电话便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嘟嘟嘟……”的忙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知意握着手机，僵在原地，指尖冰凉。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在对方看来，或许沈知意已经廉价到可以随时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来践踏。
他把她当什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连一句多余的、带点温度的话都吝啬给予？
次日，沈知意提前半个小时抵达省委大院，熟门熟路地走到了3号楼附近，却没有直接去小会议室，而是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回廊角落停下，借着玻璃幕墙的反光，再次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衣着和妆容。
她心跳有些快，想到待会就要面对领导做汇报，内心有些紧张。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走向会议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来得挺早啊。”
沈知意身体一僵，猛地转头，只见毛少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锐利地在她身上扫过。
“毛……毛秘书。”沈知意迅速调整状态，恢复公事公办的语气。
毛少峰没有应声，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一扇不起眼的门：“过来一下，有点事跟你说。”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推门而入。
那是他的个人办公室，比沈知意的局长办公室要小，但位置极佳，陈设简洁而透着权力核心的冷峻。
沈知意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进去。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毛少峰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就站在门边，双臂环抱，目光毫不避讳地、带着审视的意味，重新落在沈知意脸上，从上到下，细细打量。
一个月没见，沈知意的变化确实惊人。
不再是上次见面时那种被工作和家庭拖累的疲惫感，此刻的她，肌肤透着光泽，眉眼间带着一种被精心滋养过的明媚。
裁剪合体的西装套裙勾勒出依旧窈窕的身段，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一种混合着成熟风韵和青春余韵的光彩，让她看起来格外动人。
毛少峰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惊讶，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打破了沉默，声音比刚才在电话里低沉了些，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沈局长，一个月不见，你这是……去哪个仙山修炼了？变得那么……”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容光焕发啊，差点没认出来。”
这直白的夸赞，与之前电话里的冰冷判若两人。
沈知意猝不及防，脸颊“唰”地一下飞起了两抹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心跳得更快了，并且对他的态度转变感到一丝困惑，还有一丝警惕。
“毛秘书说笑了，”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使用掩饰内心的慌乱，“可能就是……最近休息得比较好。”
“是吗？”毛少峰向前逼近了一步，距离拉近，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须后水的气息笼罩起来，带着压迫感，“看来市文旅局的工作还挺养人的？还是说……沈局长最近遇到了什么特别‘滋润’的好事？“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她的外表，看清她这一个月变化的真正根源。
那阵带着探究与暧昧的打量，那几句意有所指的夸赞，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皱了沈知意的心湖。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毛少峰的话，毛少峰的神色便已开始收敛。
他向后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安全距离，脸上那种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沈知意非常熟悉的冷静和锐利。
”说正事。“他声音低沉，语调恢复到公事公办的简洁，”拦下你，是因为领导的召见，可能涉及凤鸣山项目的事情。”
“凤鸣山？”沈知意心中猛地一凛，脸上满脸惊讶。
这太不寻常了！
凤鸣山只是她们市文旅局下属的一个项目，虽说有潜力，但是在全省的文旅大盘子里，绝对算不上什么大项目，更谈不上是到了省领导需要亲自过问的级别。
之前招商遇阻，也主要是卡在凤栖村村民的问题上，按常理，根本惊动不到省里。
毛少峰将沈知意的惊讶尽收眼底，他眼神深邃，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觉得奇怪吧，一个市里的项目，省里怎么会这么关注？”
沈知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悬到了嗓子眼。
毛少峰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提醒你，这个项目，现在很敏感。之前有几家背景复杂的公司碰了钉子，利益牵扯很深。最近有人直接把状告到了省里，说地方上招商不力，存在人为设置障碍，甚至……有利益输送的嫌疑。”
“利益输送？”沈知意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这绝对没有！我们一直都是按程序办的……”
“有没有，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毛少峰打断了她，目光如炬的盯着她，“领导要听的是实际情况，不是听你表功，也不是听你喊冤的。我提前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底，拿出一个有说服力、能平衡各方面利益的，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记住，在领导面前，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多说。尤其是……不要提及任何投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