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攻击来自西侧，七只撕裂者。
它们在岩脊间跳跃，骨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这些掘墓人的基础单位没有复杂战术，只有纯粹的杀戮本能，被改造的生物质躯体拥有惊人的爆发力。
王铁柱和张澜的能量步枪同时开火。光束在昏暗光线下划出明亮的轨迹，一只撕裂者在半空中被击中核心，爆成一团粘稠的有机碎渣。但另外六只已经逼近到五十米内。
地裂底部，编号3号的守望者骨架抬起了重组后的右臂。
没有声音，只有一道凝实的金色光束。它不像能量武器那样散射，而像是从虚空中抽出一根光的细针，精准地刺入第二只撕裂者的胸腔。被击中的单位没有爆炸，只是瞬间僵直，然后从内部透出光芒，仿佛被注满了熔化的金属，几秒后化为一滩灰烬。
“那是什么……”徐敏躲在掩体后，声音发颤。
“定向能量分解。”林海紧盯着扫描仪上的读数，“不是高温烧蚀，是直接破坏分子键……老天，这需要多么精密的能量操控精度——”
第三只撕裂者已经扑到地裂边缘，骨刃直刺向正在攀爬绳索的石峰。
然后是第四道、第五道金色光束。
编号1号和5号骨架同时开火。光束在空中交织，形成某种干涉图案，那只撕裂者在距离石峰仅两米处被定格，随后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捏碎般向内坍缩，最终化为一个拳头大小的致密球体，坠落深渊。
石峰抓住机会，动力装甲全力运转，几个纵跃就回到地面。小队全员安全撤回。
但掘墓人的攻击没有停止。
低语者出现在岩脊最高点。
那东西的形态令人作呕——它保留了大致的人形轮廓，但头部被一个不断脉动的肉瘤取代，肉瘤表面布满不断开合的孔洞，从中渗出精神污染的波纹。它的四肢细长得不成比例，末端是尖锐的骨刺，深深扎入岩石以固定身体。
精神攻击最先抵达。
不是有形的能量，而是一种概念性的污染。李曜的精神视野瞬间被扭曲的图像淹没:铁砧防御墙崩塌，能量塔爆炸，聚居地居民在混乱中互相残杀……绝望、恐惧、背叛的幻象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锚点。
苍狼驾驶舱内，警报声刺耳响起。机甲的精神干扰触须自动展开，在李曜周围形成防御场，但只能勉强抵挡。
地面上的小队更糟。王铁柱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张澜的能量步枪从手中滑落，眼神涣散。连石峰的动力装甲也发出过载警报——精神攻击直接干扰了神经连接系统。
只有地裂底部的六具骨架不受影响。它们胸腔内的光学阵列稳定运转，秩序编码构建的思维结构天然抵抗混沌污染。
但低语者的目标不是它们。
肉瘤上的孔洞同时扩张，一股更强的精神尖啸对准了晶柱——对准了正在与节点深度连接的李曜。
那一瞬间，李曜看到了。
不是幻象，而是记忆——来自节点深处，来自星尘矿业崩溃前的最后记录:
研究主管艾莉西亚·陈站在主控制台前，她的脸在警报红光中忽明忽暗。屏幕上是地脉网络图，超过三分之一的脉络已经变成代表混沌污染的黑色。
“隔离层还能维持多久？”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最多七十二小时，主管。”技术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绝望的颤抖，“‘哀嚎者’实体已经突破第七区，正向核心数据库前进……我们守不住了。”
艾莉西亚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决绝。
“启动‘方舟’协议。将所有非必要能源转向节点维持。至于守望者骨架……”她停顿了一下，“设定最后指令:当检测到秩序编码持有者连接时，转入直接指挥模式。即使这意味着……存储单元的永久损坏。”
“主管！那些骨架里存储的是——”
“我知道。”艾莉西亚打断他，声音终于出现一丝裂纹，“那是我们文明的火种。但火种如果不能燃烧，就只是冰冷的灰烬。现在，我们要让它们燃烧起来。”
她按下确认键。
全息屏幕上，六个代表守望者骨架的光点从“存储\/静默”状态转变为“战备\/激活”。
“愿后来者……能走得更远。”
记忆碎片消退。
低语者的精神尖啸抵达峰值。
晶柱的脉动光芒剧烈闪烁，能量读数瞬间飙升到临界点以上——如果李曜的精神防御崩溃，节点连接中断，过载进程将立刻恢复。
就在这时，编号2号骨架动了。
它没有攻击低语者，而是转向晶柱，双臂张开，胸腔的光学阵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光芒不是射向敌人，而是注入晶柱。
通过连接，李曜瞬间理解了:2号骨架正在主动卸载自己的存储单元——那是“高等数学与逻辑架构”的全部备份——将其转化为纯粹的能量屏障，加固节点与李曜之间的精神链接。
代价是:存储单元永久焚毁。
金色光束从2号骨架的眼窝、胸腔、每一处关节缝隙中涌出，它像一个燃烧的烛台，以自身为燃料，点亮护盾。
低语者的尖啸被隔绝在外。
李曜的精神压力骤减。他睁开眼睛，苍狼的传感器重新清晰。
“不……”他低语，但知道这是必须的选择。
“石峰，带所有人后退到安全距离！王铁柱、张澜，如果还能动，用远程火力压制低语者！不要靠近精神影响范围！”
命令下达的同时，李曜做出了战术判断。
低语者是精神攻击单位，物理防御必然脆弱。但它位于高处，周围有撕裂者护卫，远程攻击可能被拦截。
除非……
“编号1、3、4、5、6号骨架，”李曜通过节点连接直接下令，“目标:敌方精神干扰单位。执行协议:能量共振聚焦。”
五具骨架同时抬头。
它们胸腔内的光学阵列开始同步闪烁，以一种复杂的节律互相校准。空气中响起低沉的嗡鸣，那是能量场在互相叠加、强化。
低语者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肉瘤上的孔洞收缩，精神尖啸转为防御性波动。
但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