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左一右护着姜叶,脚步默契地保持一致,踩在朽坏的地板上,只发出极轻的 “吱呀” 声,几乎被古楼的细微震动掩盖。影子走在外侧,偶尔会用眼神示意叶心避开松动的楼梯踏板,黑眸里的示意清晰而沉稳;叶心则走在内侧,时刻留意着姜叶的脚步,每当他险些踩空,便会用手肘轻轻托住他的腰侧,同时用手势回应影子 “后方安全”,指尖的动作简洁而明确。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对话,却凭着常年并肩守护姜叶的默契,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既没有惊动姜叶,也没有暴露两人的戒备。
而此时,古楼下方的众人都被四楼的诡异氛围与姜叶的异动牵扯了心神,没人注意到一楼的惊天变故 —— 那顶始终紧闭的红绸花轿,轿帘不知何时已悄然掀开一角,里面的红衣嫁衣整齐地铺在轿座上,领口的盘扣依旧完好,裙摆的刺绣却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丝诡异的褶皱,原本端坐其中的 “新娘” 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颗霓虹珠静静躺在嫁衣中央,曾经璀璨的光芒此刻黯淡得几乎要融入黑暗,只余下一点微弱的光晕,像是濒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盘踞在花轿旁的黑色巨蟒,也不再执着于守护轿身。它缓缓松开缠绕的蛇身,油亮的黑鳞在长明灯的微光下泛着冷冽的暗光,鳞片边缘的紫晕愈发浓郁。巨大的蛇头微微抬起,脖颈处的肌肉轻轻蠕动,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古楼的楼梯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冰冷与专注。随后,它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向古楼的石柱爬去,蛇身缠绕着石柱向上攀升,“沙沙” 的鳞片摩擦声与古楼木架的 “嘎吱” 震动交织在一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沉。巨蟒的身体每向上挪动一分,古楼的震动便加剧一分,像是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诡异仪式,奏响低沉而恐怖的序曲。
四楼密室的凝重氛围尚未消散,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愈发清晰的 “沙沙” 声 —— 那是黑色巨蟒缠绕古楼石柱的声响,鳞片摩擦岩石的锐响如同砂纸打磨铁器,混杂着蛇身挤压古楼木架的沉闷呻吟,顺着楼梯间的缝隙层层上传,穿透力极强,连密室里的阴寒空气都跟着微微震颤。
“那大蛇…… 上来了?” 一玄猛地转头看向楼梯口,火折子的微光映得他脸色惨白如纸,握着短刀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短刀的刀柄被掌心的冷汗浸得发滑。众人纷纷侧目,连一直紧绷着神经、面色沉稳的轩辕达世都下意识瞥向下方,眉头紧锁成川 —— 巨蟒那水桶粗的蛇身足以摧毁整座年久失修的古楼,它的逼近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本就凶险的处境更添绝境。
然而,轮椅上的木偶人却对此毫无所觉,那双嵌在木头上的活人眼睛里,映着一层淡淡的绿光,像是在精准追踪某种无形的气息,瞳孔微微收缩,带着近乎贪婪的期待,仿佛已将楼梯间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刻入感知。姜叶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像一根缠绕着微光的无形丝线,紧紧牵动着他的注意力,让他连巨蟒的威胁都抛在了脑后。“但是我只想自己知道。” 木偶人缓缓开口,沙哑的金属摩擦声如同生锈的铁件相互刮擦,硬生生盖过了巨蟒的动静,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窗外的天气,“所以……”
他顿了顿,活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漠然的玩味,尾音拖得极长,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们可能会有一丝危险。”
话音未落,他抬起钢铸的右手,五指微微蜷缩,关节处的齿轮发出轻微的 “咔嗒” 声,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右侧挥了挥 —— 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去了眼前的一粒微尘,却带着掌控生死的威严。
“唰 ——”
十道整齐划一的声响同时响起,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密室门口。门旁两侧的十个木偶身上,厚重的灰布应声滑落,带着积年的尘埃在空中划出十条灰黑色的弧线,落地时扬起的尘雾呛得人下意识蹙眉屏息。灰布落地的瞬间,众人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齐齐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哪里是什么普通木偶!十个身影通体由寒光凛冽的钢铁铸就,银白的金属外壳在火折子微光下泛着冷冽刺骨的光泽,仿佛能冻伤视线,关节处刻着精密如发丝的齿轮,转动时发出 “咔嗒咔嗒” 的细微声响,每一次咬合都精准无比,像是经过千百年的磨合,没有丝毫滞涩。更诡异的是它们的脸庞 —— 并非千篇一律的木讷呆板,而是雕刻着截然不同的极致神情:有的眉头紧蹙,双眼垂泪,金属铸就的泪痕顺着脸颊的凹槽滑落,在地面凝成细小的银珠,悲戚的眼神空洞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哀恸;有的目眦欲裂,钢牙外露,额角青筋状的纹路凸起,满是焚尽一切的暴怒,仿佛要将眼前所有事物撕碎;有的眼睑低垂,嘴角微抿,眼神悲悯如佛,却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像是在看待一群即将赴死的蝼蚁;还有的仰头大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锋利如刃的金属牙齿,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笑声似有若无地在密室中回荡……
十种表情,十种姿态,却同样散发着冰冷彻骨的杀意,仿佛从地狱爬出的修罗。它们的右手都握着一把三寸长的匕首,匕首刃身狭长如柳叶,泛着幽蓝的冷光,显然淬过剧毒,刀刃划破空气时,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腥甜气息,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这…… 这是什么怪物!” 刀疤男惊喝一声,声音因惊骇而微微发颤,下意识后退半步,与身旁的周通背靠背站在一起,后背已渗出冷汗。他征战沙场数十载,斩过猛兽、敌过精兵,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钢铁木偶,十种极端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
周华握紧折扇,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折扇的扇柄几乎要被他捏断,指尖快速摩挲着折扇上的暗纹,大脑飞速运转:“是机关木偶,而且是用玄铁混合沉水木芯炼制的,刀枪难入!” 他顿了顿,补充道,“沉水木芯能隔绝阴煞,玄铁坚不可摧,这两种材质结合,不仅防御力惊人,恐怕还能免疫部分术法攻击!”
话音未落,十个钢铁木偶同时动了。它们的步伐整齐划一,沉重的金属脚掌踩在黑石地面上,发出 “咚、咚、咚” 的闷响,像是战鼓在敲击众人的心脏,每一次落地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它们握着匕首,手臂伸直如枪,刀尖直指门口的众人,一步步逼近,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仿佛十座移动的钢铁堡垒,要将众人逼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