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星阁的议事堂内,烛火被穿堂风搅得明明灭灭,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二长老的灵位刚被请入宗祠,堂中已如沸水煮开,半数族人攥着拳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主位上的凌渊。
“二长老尸骨未寒!”三长老猛地拍向案几,腰间的青铜令牌撞出刺耳声响,“那净化之界的人族说了,九玉本就该归守星阁掌管!与其等异族破封,不如先夺了九玉,加固无妄海的封印——总好过让外人握着命脉!”
他身后立刻站起七八位族人,个个面色激愤:“三长老说得是!林辰那小子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异族派来的细作?”“同源誓约?那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如今自保要紧!”
凌渊端坐主位,手指摩挲着案上的九玉碎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烛火在他眸中跳动,映出几分少年人罕见的沉凝:“先祖将‘同源誓约’刻在九玉时,就说了‘两界如手足,断一则两伤’。二长老正是因背弃誓约、私通异族才遭天谴,你们还要重蹈覆辙?”
“天谴?”三长老冷笑一声,从袖中抖出一卷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暗红的印记,“这是净化之界的‘血手盟’送来的,他们说愿意助我们夺取九玉,条件只是共享异族的‘蚀骨香’——有了这香,何惧什么虚无之水?”
“你竟与叛徒勾结!”凌渊猛地拍案而起,九玉碎片在案上震颤,发出清越的鸣响,“血手盟早就投靠了异族,他们的话也敢信?”
“信不信总得试试!”一位年轻族人红着眼喊道,“我兄长死在沉星渊,难道就白死了?”这话一出,堂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不少人想起亲友的惨死,哭声与怒骂声搅成一团。
凌渊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手中的九玉碎片。月光恰好从窗棂漏入,照在玉片上,映出里面流转的微光——那是先祖以心血灌注的誓约印记,隐约能看到两界生灵并肩而立的虚影。
“诸位请看。”他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喧嚣的力量,“这九玉里不仅有誓约,还有先祖留下的警示——‘内耗则异族笑,同心则天地护’。三长老,你说血手盟愿助我们?可他们送来的密信边缘,沾的正是异族的‘噬魂涎’,你敢说这不是陷阱?”
三长老脸色一白,下意识攥紧了袖中密信,却被身旁的激进派推了一把:“他是怕了!凌渊年纪轻轻,早被外人迷了心窍!”
“拿下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位激进派竟抽出身侧的短刃,步步逼近主位。堂外的风声更紧了,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窗纸窥视着这场内讧。
凌渊缓缓站直,将九玉碎片护在怀中,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谁敢动?”他声音不怒自威,腰间的星纹令牌突然亮起,映得堂内一片清辉——那是先祖亲授的阁主令牌,见令牌如见先祖。
短刃在辉光中顿住,激进派们面面相觑,竟没人敢再上前。三长老咬了咬牙,狠狠一跺脚:“好!你要护着外人,便护着!只是他日异族破封,莫要怪我等袖手旁观!”说罢,带着一众族人拂袖而去,堂门被撞得砰然作响。
议事堂瞬间空旷下来,只剩下凌渊与几位面色忧虑的长老。烛火渐渐平稳,照在凌渊紧绷的侧脸上。一位老族人叹息道:“阁主,三长老在阁中势力不小,又勾连了血手盟,这可如何是好?”
凌渊抚摸着九玉上的誓约印记,眸中重新燃起光:“先祖留下誓约,不是让我们苟活,是让我们活得堂堂正正。”他将玉片郑重收起,“派人盯紧三长老,同时快马加鞭送信给林辰,就说守星阁有内奸,肃清之日,还需两界合力。”
窗外的月光越发清亮,透过窗棂在地上拼出完整的九玉形状。凌渊望着那光影,忽然想起先祖的话:“坚守初心者,纵道阻且长,终会得天地垂怜。”他握紧令牌,心中再无半分动摇——哪怕前路遍布荆棘,这同源的誓约,他要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