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膳房内。
范岱刚打发走禁卫,大门再次被敲响,忍不住骂骂咧咧,让小胡子把门打开,想看看谁这么头铁不开眼。
大门开启,发现是栖桐曼妙的身影,范岱立马换上笑脸。
“这不是栖桐姑娘么,怎么这么晚还跑来。”
栖桐面无表情,径直走进内院。
“娘娘身体不适,需要再劳烦做几样丹食。”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准备。”
范岱说着,便把人引入内堂,吩咐众人起锅烧油。
吴厚已经得到消息,自然出面作陪,心中却惊疑不定,不明白栖桐这次来又要干什么。
没多久,范岱便带着食盒,端到栖桐面前。
“还是要麻烦公公跑一趟,我还有事,不能亲自去送。”
“那还真不巧,今吴谦没在药膳房。”
范岱会错了意,不好意思的搓着双手,脸上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由于吴谦隐秘行事,现在范岱还不知他活着,仍然以为已经得手。
吴厚在一旁默不作声,在栖桐说出目的之前,乐得看范岱出头。
“我知道吴谦不在,娘娘的意思是,让范公公亲自走一趟。”
“我……?”
范岱愣了,在他心里一直认为,凤息宫是隐藏的盟友,不明白怎么突然点到自己。
闵贵妃名声在外,几十条太监命在手,谁知道盟友会不会突然反目。
“那真又不巧,我……我得立马去尚膳监一趟。”
栖桐莞尔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范公公的意思,是尚膳监比贵妃重要?”
“不敢不敢不敢,咱家只是答应过首领,若是不去……”
栖桐长身而起,直接向门外走去。
“既然如此,那就让首领亲自跑一趟吧。”
范岱大惊失色,因自己不敢去,把亲叔坑了可不行,连忙追着栖桐走出去。
“栖桐姑娘别急,咱家也没说不去啊……”
见拦不住栖桐,范岱走投无路,又赶紧向吴厚求救。
“总管,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吴厚一脸懵懂,热心的说道,“对啊,范公公说的没错,栖桐姑娘急什么,范公公肯定去!”
“那就去吧!”
随着话音结束,栖桐头也没回,消失于门外。
范岱面色阴沉,狠狠盯了吴厚一眼。
“总管这是什么意思,有这么帮人说话的么!”
吴厚迷茫的说道,“范公公说的不就是要去么,咱家哪说错了?”
范岱冷哼一声,懒得再和这老糊涂浪费时间。
袖子一甩昂首离开。
留吴厚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难道这就是吴谦的解决办法?
既能清除障碍,又避免内耗之嫌,确实比自己的暗杀更靠谱。
可是……他凭什么?
范岱兴冲冲来到堂内,拿起食盒便走,心想吴谦既然可以,我有什么不行?
我地位比他高,背景比他厚,就连自保的境界,也比炼气境一阶要多。
吴谦能据理力争,咱家更会无理取闹,说不定这一趟下来,我范岱也名声大振,成就万众敬仰的太监!
想到这里,范岱心中安稳不少,不光不再觉得凤息宫可怕,还觉得谣传有些言过其实,反而跃跃欲试起来。
拒绝了小胡子的护送,让他留下等好消息,独自一人去往凤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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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凤离半坐在地上,身子趴在榻边,依旧没有松开吴谦的手。
“贵妃娘娘,范岱已经来了。”
提前一步回来的栖桐,前来回报消息。
“让他进来。”
闵凤离刚刚还满眼柔情,深深望着吴谦,回过头来已满目杀气。
范岱一溜小跑进入殿内,殿门在背后重重关闭。
听着突然响起的关门声,范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暗骂凤息宫的宫女没规矩。
“贵妃娘娘在上,尚膳监药膳房副总管正六品殿后太监范岱,给娘娘请安了!”
说着便把餐盒往地上一放,噗通跪在原地,磕了一个响的。
吴谦听了一身鸡皮疙瘩,把名号说这么全乎,这是怕立碑时记不住么。
闵凤离也觉得啰嗦,紧皱眉头默然不语。
范岱等半天,却连一句平身都没等来,大惑不解的偷瞧了一眼。
发现圣洁高贵的闵贵妃,竟然坐在地上,不由吓了一跳。
“哎呦,贵妃娘娘您怎么摔倒了,奴才扶您起来。”
说着艰难的爬起身来,就要弯着腰跑去搀扶。
“狗奴才,本宫让你起来了么!”
范岱也不敢说话,赶紧重新跪好,听出闵贵妃语气不善,刚稳住的心态差点崩开。
再次想起传言,额头隐隐冒出汗迹。
“知道榻上躺的是谁么?”
闵凤离冷冷问道。
范岱被问懵了,略做思考后,面色大喜,无比兴奋的说道,
“原来皇上也在?”
“奴才何德何能,竟然能见到皇上龙颜,真的是三生有幸!”
“吾皇……”
“闭嘴!”闵凤离此时,最听不得的就是其他男人,尤其是皇上。
“你要不要仔细看看?”
“嗯?”
范岱脑子真不够用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道,
“贵妃床上还藏着其他男人?”
闵凤离再也藏不住杀机,一双凤目狠狠瞪着范岱,后悔没有刚见面就动手。
此人多活一会,都让她觉得罪过。
殿内气温骤降,霎那间被冰霜铺满。
范岱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死亡气息越来越近,终于察觉出不对。
“娘娘息怒,我说错了,娘娘藏的不是男人……”
杀意更盛,冰霜已来到范岱脚下。
“娘娘不能杀咱家!咱家也有活着的权力!你凭什么说杀就杀!”
说话都开始冒出哈气。
危机中,范岱终于相信了传言。
记起吴谦说过的话,开始照本宣科,希望自己借此也能逃过一劫。
“就算你杀了咱家,咱家也不服,咱家誓死保卫太监的底线,守护我司礼监尊严!”
榻上的吴谦叹了口气,这些话自己是说过,但那是编的啊。
范岱还真敢当着面说啊……
闵凤离终于松开吴谦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既然你想死,那本宫就成全你!”
范岱真的怕了,慌乱中看向榻上,终于看清榻上之人,正是吴谦。
“吴谦的尸体怎么在你这?”
“他不是死了么?”
这么说等同于亲口承认。
闵凤离再也忍无可忍,玉手轻抬,一柄飞剑自袖中穿出,环绕在闵凤离左右。
玉手轻捏剑指,闵凤离手腕微动,飞剑应指而动。
根本不容范岱任何反抗,飞剑便穿过心脏。
速度之快,让他竟然没有一丝疼痛,剑上也没沾染一滴血迹。
范岱缓缓向后倒去,死前最后时刻,竟看到浑身是血的吴谦爬了起来。
“卧槽……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