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御道上。
一匹灵马挡在路中央,将缓缓行进的马车,当路截停。
鲍师丁的鹅蛋俏脸,一直探在窗外,第一个发现异样,连忙下车查看。
来人名叫郭老四,是闽侯迢的心腹。
鲍师丁当然认识他,下车后行礼相见,开口问道,
“郭大人有什么事,为何截住马车?”
“情况有变,闵统领让我给你说一声。”
“吴谦此行,禁卫军需保障其安全回来,所以统领的意思,你出宫跟着走一趟。”
郭老四尖嘴猴腮,侧目看了车厢一眼,知道吴谦就在上边。
鲍师丁懵了,刚开始接到的消息,只是把人送出宫,然后便不用再管。
而且据她所知,此行统领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没安好心,怎么突然就保护起安全了。
“可是……统领不是……”
郭老四知她想问什么,怕车里的人听到,提前摇了摇头,运功把声音压到最低。
“你不用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统领被闵贵妃叫过去,然后就让我快马加鞭传令。”
鲍师丁更加茫然,不明白凤息宫怎么也掺和进来。
“除此之外,其他一切照旧,你只需要保证人别死就行。”
郭老四其实自己也迷糊,把话说完,有意无意拍了下鲍师丁肩膀,然后便上马离开。
肩膀被拍,鲍师丁皱了下眉头,只能回到车上继续行程。
不过这次不是去去就回,而是要出宫远行,并且保证吴谦安全。
关于郭老四最后的话,鲍师丁也明白意思,线索找不到没关系,但是人不能死外边。
二人虽然刻意降低了声音,连筑基境的张闻元都听不到,但又怎能瞒过金丹境后,六觉极其敏锐吴谦。
早就将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现在是,鲍师丁满脸疑惑,张闻元充耳不闻,只有吴谦一个人知道原因。
闵凤离发功了!
贵妃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与此同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快步冲进尚膳监,不顾守门太监的阻拦,一路前行来到议事厅。
范统正在厅中,闻声看向来人,发现是鼻青脸肿的闽侯迢。
见状,范统大吃一惊,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闵大人这是撞哪了?”
闽侯迢显然心情不好,一把推开范统,找把椅子直接坐了上去。
“少废话,我来是告诉你一声,吴谦这回出宫不能出事,你最好老实点。”
范统面露不悦,同样找把椅子坐在一旁,皱起眉头说道,
“闵统领不该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咱家说话。”
大清早挨了贵妃一顿打,闽侯迢满肚子闷气,哪有什么耐心。
“范统!我不是来和你商量,这件事绝不能出问题,否则你承担不了后果!”
“闽侯迢!”
范统也急了,寸步不让的回敬道,“咱家是司礼监的人,轮不到你来警告咱家!”
“吴谦的事,是咱们事先定好的,我帮你把药膳房拉下水,吴谦由我亲自下手。”
“怎么着?我答应的事做到了,你提上裤子就想不认账了?”
“都是站着撒尿的人,一滴尿一个坑,出尔反尔你还有理了?”
一连被抢白多句,闽侯迢自知理亏,一心想先解决问题,也懒得指出范统不是站着尿尿,只能强压下火气。
“算我刚刚态度不好!”
“不过吴谦的事,确实比较复杂,我也不能说为什么,这趟别杀他就对了,回宫后你再动手。”
范统翻了个白眼,宫里要是能杀,他早就动手了,哪还用费这么大劲。
“晚了!人早就派出去,他这次必死无疑!”
“你!”
闽侯迢拍案而起,四处查看,这才发现这趟过来,尚膳监的高手一个没见,所以才没人能拦得住自己。
如此看来,范统确实没有说谎。
“那你赶紧传讯,把人喊回来啊!”
范统冷笑一声,“闵统领开玩笑吧,尚膳监又不是钦天监,哪有什么传讯玉佩。”
知范统说的是实情,闽侯迢明白一切都完了,颓然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
从未见过闵凤离发这么大火,闽侯迢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今早把他喊去凤息宫后,二话不说抬手就打,直打到他跪地求饶才肯罢休。
最后更是放出狠话,她虽然只喜欢杀太监,但可以把闽侯迢先变成太监,然后再动手杀人。
解决方法也很简单,保证吴谦平安回宫。
所以闽侯迢一点不敢耽误,出了凤息宫,一边吩咐郭老四给鲍师丁传话,说明计划有变。
一边亲自跑来尚膳监,警告范统收手。
哪知还是晚了……
“既然如此,那范公公保重吧。”
既然已无力挽回,闽侯迢也不再白费力气,回去想办法救人。
本来好好的害人,转眼却变成救人,闽侯迢只能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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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由一匹灵马在前拖拽,晃晃悠悠走在官道。
灵马通灵,所以不需车夫驾车,只需车内主人心念操控,即可自由前行。
出了宫门后,鲍师丁也不知该去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无论去哪,她都得跟着。
于是便保持沉默,静静等着吴谦拿主意。
大昌的皇宫,与吴谦记忆中的不同,它并不是建在城中,而是屹立于京都之旁,距京都二十里,自成一城。
整个皇宫就是一座皇城。
皇城本身地域极广,有小半个京城那么大,分为外皇城,内黄城,内皇城内,又分前宫后宫。
吴谦一直呆在后宫,还从没从宫外看过全貌,如今一看只觉得波澜壮阔,才明白皇城是如何一座庞然大物。
由于吴谦也没什么主意,所以出宫后,马车便自然而然向京都行去。
张闻元本就要去京城,见马车没有掉头回宫,乐得多趁会车,便也没提下车的事。
就这么赖在车上,继续装逼。
狭小空间内,挤着三个各怀心思的人,吴谦和二人分道扬镳的计划落空。
他不知还要忍受多长时间,便主动开口打破尴尬。
“咱仨斗地主吧?”
“哼!”
张闻元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仰起傲娇老脸,不屑与他为伍。
热情的邀请,只换来又一声冷哼……
一直扎在太监堆里,吴谦倒没觉得有什么,刚出来就屡遭歧视,让他心情很不爽。
心说灵士都被咱家干服了,你一个监士牛逼什么。
你也就是个男的,但凡换个性别,年纪再大也饶不了你!
正暗自发着狠,马车突然一个急停。
车外破风声接连响起。
强大的灵力波动传入车厢。
张闻元,终于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