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发动机的咆哮声瞬间拔高了八度,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兽。强大的推力狠狠地踹在陆峰的后背上,bF-109战斗机如同离弦之箭,在简陋的跑道上开始疯狂加速。
颠簸,剧烈的颠簸。
座舱里的一切都在疯狂地抖动,仪表盘上的指针剧烈地跳动着。陆峰紧紧握着驾驶杆,身体随着机身的震动而起伏,但他的眼神却像焊死了一样,牢牢锁定着跑道的尽头和速度表。
一百公里……一百二十公里……一百五十公里!
“拉!”
他在心里低吼一声,手腕向后一用力,平稳而坚决。
机头猛地昂起,沉重的机身仿佛瞬间摆脱了地心引力,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轻盈地离开了地面,呼啸着冲向了黎明时分那片微亮的,灰蓝色的天空。
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
陈飞、李虎、孙猴子,三个年轻人,虽然动作略显生涩,但都牢牢记着陆峰教的每一个要领,驾驶着各自的战鹰,成功地升空。
跑道旁,赵刚和所有前来送行的战士、工匠们,都仰着头,目送着那四架飞机,在天空中迅速组成一个标准的菱形编队,然后调转机头,向着东南方向,那片被战火笼罩的华北平原飞去。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赵刚摘下帽子,喃喃自语,直到那四个黑点彻底消失在天际,他才放下手。
天空中,气流平稳。
陆峰驾驶着飞机,很快就爬升到了三千米的高度。他没有选择直线飞行,而是按照预定的计划,贴着太行山脉的东麓边缘,利用连绵的山体,作为天然的屏障,来躲避日军地面观察哨的视线。
座舱外,是翻滚的云海和脚下墨绿色的群山。发动机沉稳有力的轰鸣,像是在为他们即将到来的战斗,奏响序曲。
陆峰打开了系统地图,整个华北的地形和日军的部署,都以三维立体的形式,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个个代表着日军据点和防空阵地的红点,在地图上闪烁着,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狼牙山呼叫利刃,听到请回答。”耳机里,传来了王浩那有些失真的声音。
这是他们约定的,第一次通讯测试。
“利刃收到,信号清晰。”陆峰按住喉部的通话按钮,简短地回答。
“利刃,我们已在预定地点就位。井陉煤矿一切正常,鬼子还在按部就班地换岗。但是,石门方向,我们观察到有两架鬼子的侦察机,正在机场上做起飞准备。重复,有两架侦察机准备起飞,你们注意规避。”王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收到。利刃明白。”
陆峰关掉通讯,立刻在无线电里,对自己的三个僚机下达了命令。这套无线电,是陆峰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小功率的机载电台,有效通讯距离只有十几公里,但对于编队内部的沟通,已经足够了。
“注意!全体都有!降低高度,降到两千米!我们从云层下面穿过去!”
“陈飞收到!”
“李虎收到!”
“猴子收到!”
三个年轻人立刻做出反应,驾驶着飞机,跟着陆峰,一头扎进了下方的云层里。
穿过云层,下方广袤的华北平原,顿时一览无余。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公路和铁路,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刻印在大地上。
陆峰的眼神变得冰冷。他知道,这些交通线,就是侵略者的血管,源源不断地,为他们的战争机器,输送着从中国掠夺来的资源和屠杀中国人民的兵力。
而今天,他们就是要来给这些血管,放放血!
“注意右前方,十点钟方向,发现敌机!”孙猴子的声音,突然在无线电里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紧张和尖锐。
陆峰立刻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的天空上,两个小黑点,正在慢悠悠地向他们这个方向飞来。从那圆头圆脑的外形和缓慢的速度来看,应该是鬼子的九七式司令部侦察机。这种飞机,基本没什么武装,就是个空中观察哨。
“妈的,真是冤家路窄!”李虎骂了一句,“总教官,干掉它们?”
“不。”陆峰果断地否决了,“我们的任务是轰炸,不是跟这些小鱼小虾纠缠。一旦开火,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石门的鬼子战斗机,五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听我命令!全体,立刻向西转向,进入山区!利用山谷,做超低空飞行!”
“明白!”
四架bF-109立刻调转机头,像四只灵巧的雨燕,一头扎向了旁边的山区。
飞机的高度,被一降再降。
两千米……一千米……五百米……
最后,他们几乎是擦着山顶的树梢,在蜿蜒曲折的山谷中,穿行。
两侧的山壁,飞速地向后退去,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在山谷里,激起了阵阵回音。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让三个年轻的飞行员,手心里全是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们死死地盯着陆峰的座机,学着他的样子,做出各种惊险的规避动作。每一次转弯,都感觉机翼快要蹭到山壁上了。
陆峰却显得游刃有余。对他来说,这种飞行,不过是家常便饭。系统地图,为他提供了最精确的航线,他甚至能提前预判出,下一个山谷的走向。
就这么,在山谷里,钻了十几分钟。
成功地,绕开了那两架日军侦察机的巡逻空域后,陆峰才带领着编队,重新爬升,从山区的另一侧,钻了出来。
此时,他们距离第一个目标,井陉煤矿,已经不足三十公里了。
“狼牙山呼叫利刃,我们已经到达井陉煤-矿上空。天气晴朗,能见度良好。鬼子的防空阵地,主要集中在矿区的东侧和北侧,一共四个高射机枪阵地,没有发现高射炮。重复,没有高射炮。”王浩的声音,再次响起。
“利刃收到。”陆峰回答道,“准备进行目标指引。”
“明白!我们将用烟雾弹,为你们标记出,鬼子的主要卷扬机房和发电厂位置!完毕!”
陆峰深吸一口气,在无线电里,下达了攻击前的最后命令。
“所有单位注意!准备进入战斗状态!打开武器总保险!目标,井陉煤矿!我第一个上,陈飞第二,李虎第三,孙猴子最后!记住我教你们的,打了就跑,绝不恋战!我们的目标,是摧毁它,不是占领它!”
“是!”三个年轻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充满了决死的气势。
陆峰推动驾驶杆,飞机微微倾斜,开始朝着下方那个,在阳光下,冒着黑烟的,巨大的矿区,飞了过去。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井陉煤矿,就像一个趴在大地上的,丑陋的,黑色的巨兽。高大的井架,轰鸣的机器,还有那如同蛛网般密布的铁轨。无数穿着破烂衣服的中国劳工,像蚂蚁一样,在监工的皮鞭下,麻木地劳作着。
在矿区的中央,两股醒目的,红色的烟柱,冲天而起。
那是王浩他们,打出的信号弹!
一个,标记的是为整个矿区提供动力的发电厂。
另一个,则是将煤炭从地下,运送到地面的,核心设备——卷扬机房!
“目标确认!”陆峰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冰。
他猛地一推机头,驾驶着“狼牙山一号”,如同一只捕食的猎鹰,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那股代表着发电厂的红色烟柱,狠狠地,扎了下去!
战斗,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