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好了?”
陆峰听到刘工程师的话,猛地从p-40项目组那边的工作台前站了起来。他这几天几乎是连轴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此刻,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快步跟着刘工程师,走进了bF-109的总装山洞。
一进洞口,一股浓烈的机油和金属混合的味道就扑面而来。整个山洞里,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围着山洞中央的那个大家伙,脸上挂着激动和疲惫交织的神情。
那是一架完整的bF-109E型战斗机。
它静静地停在那里,灰绿色的涂装在汽油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机身线条流畅而又充满了力量感,机头下方挂载的戴姆勒-奔驰db601发动机,虽然还没启动,但仿佛已经能听到它沉闷的咆哮。机翼两侧,两挺7.92毫米的mG17机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前方。最让人心悸的,是它螺旋桨中轴里,那门20毫米的mG\/FF航炮。
这已经不是一堆冰冷的零件了,这是一头真正被唤醒的,钢铁战鹰!
“总指挥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围着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陆峰走到飞机跟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冰凉的机身。这触感,太真实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薄薄的铝制蒙皮下,那紧密连接的,一根根桁架和翼梁。
这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奇迹。
“刘工,辛苦了。”陆峰转过头,看着同样激动的刘工程师,由衷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刘工程师连连摆手,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指着飞机说:“总指挥,所有的部件,我们都严格按照您给的图纸和手册,进行了组装和调试。线路,油路,我们检查了不下十遍,绝对没有问题!就等您一句话,随时可以拉出去试飞!”
“好!”陆峰重重地点了点头,“传我的命令,所有参与飞机制造的同志,今天晚上,食堂加餐!猪肉炖粉条,管够!”
“哦——!”山洞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这些天,大家为了赶工期,几乎是吃住在山洞里,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一听到有肉吃,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赵刚也闻讯赶了过来,他围着飞机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我的乖乖,这玩意儿,真能飞上天去?看着比小鬼子的飞机,可威风多了。”
“老赵,这只是个开始。”陆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对着所有人大声宣布:“同志们!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就在我们自己修建的跑道上,举行林海军航空队,第一架飞机的,首次试飞!”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狼牙山基地。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那条简易跑道的两边,就已经站满了人。有基地的战士,有修跑道的民夫,有兵工厂的工匠,还有飞行学员班和地勤班的小伙子们。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朝着山洞的方向,翘首以盼。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激动,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终于,在太阳升起,晨雾散去的时候,山洞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拖拉机声。
一辆经过改装的,烧着木炭的拖拉机,正吃力地,将那架灰绿色的bF-109,从山洞里,缓缓地拖拽了出来。
“出来了!飞机出来了!”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骚动。
当那架线条优美的战斗机,完整地出现在阳光下时,所有人都被它的样子给镇住了。这比他们在天上看到的鬼子飞机,要漂亮,要凶悍得多!
地勤班的学员们,在陆峰的指挥下,立刻围了上去,开始做最后的飞行前检查。
“报告总指挥!油料加注完毕!”
“报告!弹药装填完毕!机枪两千发,航炮六十发!”
“报告!起落架检查完毕!”
“报告!各操纵舵面检查完毕!”
一个个年轻而又清脆的声音,在跑道上响起。他们的动作,虽然还有些生涩,但每一步,都一丝不苟。
赵刚走到陆峰身边,看着那个已经穿上了一身飞行服,戴上了飞行帽和护目镜的年轻人,心里还是有些打鼓:“陆峰,真的……真的要你亲自飞吗?要不,让美国人送来的那个‘顾问’……”
“不行。”陆峰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我们自己的第一架飞机,必须由我们自己人来开!老赵,你放心,这玩意儿,我比谁都熟。”
他的脑子里,有系统灌输的,关于bF-109的,所有飞行数据和操作技巧。闭着眼睛,他都能把这飞机拆了再装起来。
赵刚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劝了,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千万要小心!我们都在地上,等着你回来!”
“等着我。”陆峰笑了笑,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飞机旁边。
他踩着机翼,灵巧地翻身,坐进了那个狭小的座舱里。
座舱里,一股皮革和仪表的味道。他熟练地,将安全带系好,目光扫过面前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仪表盘。高度表,速度表,罗盘,油压表,发动机转速表……每一个仪表,都像他身体的一部分,那么熟悉。
他对着外面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一名地勤学员,立刻跑到了飞机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摇柄,插进了螺旋桨的启动孔里。
“准备启动!”陆峰在座舱里喊道。
“呼……”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发动机的点火按钮。
“嗡……”螺旋桨被摇柄带动着,沉重地转动了两圈。
“轰!!”
突然,机头传来一声爆响!一股黑烟,从发动机的排气管里,喷了出来!
戴姆勒-奔驰db601发动机,在一阵剧烈的抖动后,发出了它在这个时空,第一次的,低沉轰鸣!
“嗡——嗡——嗡——”
随着陆峰轻推油门,螺旋桨的转速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幻影。强大的气流,吹得跑道上的尘土,四散飞扬。
跑道两边的人群,被这巨大的声浪,震得心脏狂跳,一个个都捂住了耳朵,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架飞机。
“狼牙山一号,请求起飞!”陆峰通过喉部的无线电,向塔台——其实就是赵刚拿着对讲机,站在一个高高的土坡上——报告。
“狼牙山一号,可以起飞!祝你好运!”赵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收到!”
陆峰松开刹车,猛地将油门推到底!
“轰——!”
发动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推力,狠狠地作用在飞机上。bF-109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简陋的跑道上,开始飞速滑跑!
一百米!
两百米!
陆峰紧紧握着驾驶杆,感受着机身传来的,剧烈的颠簸。他紧盯着速度表,当指针指向一百五十公里的时候,他猛地向后一拉驾驶杆!
机头,猛地向上一扬!
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那架灰绿色的bF-109战斗机,轻盈地,离开了地面,带着呼啸的风声,冲向了蔚蓝的天空!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我们的飞机飞起来了!!”
跑道上,瞬间沸腾了!
无数人,相拥在一起,又蹦又跳。有的老兵,甚至激动得,当场就哭了出来,泪流满面。
赵刚站在土坡上,拿着望远镜,手抖得,几乎都快握不住了。他看着那架飞机,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历史,已经被改写了。
天空中,陆峰驾驶着飞机,平稳地爬升到三千米的高度。脚下,是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远处,华北平原一望无际。
这种感觉,太棒了!
他打开了系统地图,眼前的真实景象,立刻与地图上的等高线和标记,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哪里有鬼子的据点,哪里有炮楼,哪里有公路,都一清二楚。
他按照预定的航线,飞向了平汉铁路的方向。很快,一个在系统地图上,标记为“日军秘密物资中转站”的红点,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是一个位于山谷里的,伪装得非常好的,小型火车站。从地面上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但是从三千米的高空俯瞰下去,那停在站台旁,盖着伪装网的,一节节闷罐车厢,和周围大量的人员活动迹象,都暴露无遗。
“找到了。”
陆峰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他用飞机上携带的,简易航拍相机,对着那个中转站,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就是制空权!
这就是狼牙山,俯瞰整个华北的,眼睛!
有了它,小鬼子在华北的一举一动,都将无所遁形!
完成侦察任务后,陆峰驾驶着飞机,在狼牙山基地的上空,做了一个漂亮的,横滚机动,然后,平稳地,降落在了跑道上。
当他打开座舱盖,从飞机上跳下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战士们把他抬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抛向空中。
这一天,将永远被载入,林海军的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