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的邀请，是一次开诚布公的摊牌。
林风那句“拿出你们的诚意”，则像一枚精准的楔子，钉在了双方未来关系的基石上。
没有多余寒暄。
慕容雪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红旗轿车，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楼下。
车窗是深色的，隔绝了内外的一切窥探。
林风临走前，拿出手机给父母发了条信息。
“爸，妈，我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
语气平淡，和他以往出门去楼下超市买可乐时，没有任何区别。
他要去的地方，是这个国家最神秘的心脏之一。
而他的姿态，只是一次寻常的散步。
……
车内。
空间远比外观看起来宽敞，真皮座椅散发着新车的清冽气息，听不到一丝外界的噪音。
车辆的行驶极其平稳，若非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林风甚至会以为车是静止的。
慕容雪坐在副驾，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她不敢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正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但他越是平静，慕容雪的心跳就越是紊乱。
她能感觉到，从林风坐上车的那一刻起，这辆车的某些东西就变了。
车载系统、GpS定位、甚至是隐藏的紧急通讯线路……所有的数据流，都像是温顺的溪流，悄然改变了方向，汇入了他身后那片深不可测的大海。
他没有动。
但他已经接管了一切。
车辆没有驶向任何已知的军事或政府区域，而是开进了一条废弃的地下隧道。
隧道的尽头，是一堵厚重的合金墙壁。
没有验证，没有关卡。
在车辆抵达前的一瞬间，那堵墙壁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灯火通明、充满未来感的巨大空间。
这里，就是第九局在华海市的秘密巢穴——“深井”。
车停稳。
一名身穿笔挺黑色制服，肩上扛着金色龙纹肩章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在此。
他国字脸，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看到林风下车，他立刻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一排神情肃穆的研究员。
“林先生，我是第九局华东区负责人，高建军。”
高建军的声音沉稳有力，他伸出手，试图与林风相握。
林风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个巨大无比的环形指挥大厅。
上百名工作人员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中央一块足以覆盖整面墙壁的巨型屏幕上，正显示着复杂的城市模型。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林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落客区。
高建军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身后的研究员们，脸上都露出了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不忿。
这里是国家的心脏之一，是无数顶尖人才智慧的结晶，是他们权力的象征。
在这个年轻人眼里，就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就这”？
“林先生，我们为你准备了一场演习。”
高建军缓缓收回手，脸上看不出波澜，但语气里多了一丝公事公办的冷硬。
“一场最高烈度的商场反恐演习，由我们第九局最精锐的‘利剑’特种行动队执行。”
“我们想看看，您的‘力量’，在实战层面，能达到何种程度。”
林风闻言，终于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穿牌局的了然。
“可以。”
他环顾四周，姿态随意得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
“不过，我有点饿了。”
“给我来一桶红烧牛肉面，要带香肠的。”
整个指挥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在这个代表着国家最高科技与权力的殿堂里，他要一碗泡面？
高建军的眼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慕容雪却立刻反应过来，低声对旁边的勤务人员吩咐了几句。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连带着一根烤肠，被恭敬地送到了林风面前。
林风也不客气，就这么站在指挥大厅的中央，当着上百名精英的面，挑起面条，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嘶溜……”
吸食面条的声音，在这片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高建军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目光从那碗泡面上移开，沉声下令。
“演习开始！”
“‘利剑’小队，按一号方案突入！”
中央主屏幕的画面瞬间切换。
一座被完美复刻的超大型商场三维模型，出现在屏幕上。
十二个代表着“利剑”队员的蓝色光点，正以教科书般的战术队形，从三个不同入口，闪电般切入商场内部。
“狙击手就位，A、b、c三个方向视野良好。”
“突击一组已进入一楼中庭，未发现目标。”
“突击二组已控制消防通道，正在向上渗透。”
队员们冷静而专业的通讯声，在指挥大厅内回荡。
高建军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丝掌控全局的自信。
“利剑”是他的王牌，每一个队员都是从百万军中挑一的兵王，配备着最顶尖的单兵作战系统。
他们是完美的杀戮机器。
无论林风有多神秘，面对这样一支力量……
“噗。”
林风吹了吹滚烫的面汤，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我能玩玩吗？”
高建军眉头一皱：“林先生，这不是游戏。”
“我知道。”
林风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面条，眼神却已经变了。
那一瞬间，他平静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亿万数据星辰在生灭。
整个指挥大厅所有的屏幕，上万条数据流，在0.01秒内，同时停滞。
然后，它们不再听从任何人的指令。
它们，有了新的神。
“好了。”
林风低下头，继续对付他的泡面。
而屏幕上的战场，已经彻底沦为一场闹剧。
“报告！我的夜视仪失灵了！屏幕上全是……小猪佩奇？！”
“什么情况！商场的广播在放《好运来》！音量开到最大了！我的耳麦要炸了！”
“该死！二楼的美妆区，所有香水喷头都在喷射！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咳咳咳！”
“呼叫指挥中心！我们的战术平板被锁死了！屏幕上只有一个斗大的、金光闪闪的‘菜’字！”
“等等！那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商场模型里，所有负责清扫的机器人突然全部启动，它们的机械臂上不知何时被装上了拖把和水桶，组成一个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高唱着儿歌，朝着“利剑”一队发起了冲锋。
那场面，让所有人的大脑都宕机了。
指挥大厅里，所有工作人员都僵在原地，张着嘴，看着屏幕上那些被香水呛得涕泪横流、被洗地机器人追得满场跑、耳边还被神曲循环轰炸的顶尖特警。
这不是战斗。
这是公开处刑。
高建军的脸色，从铁青，到煞白，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他看着那个悠然吃面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降维打击”。
他们还在研究战术，研究装备，研究如何打赢一场战争。
而对方，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修改战争的规则。
“利剑”队长，一个代号“苍狼”的铁血硬汉，在通讯频道里发出了他职业生涯中最绝望的咆哮。
“别管了！强攻人质所在区域！三楼的电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