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目道长接过符,看着那熟悉的二阶雷纹,心里暖暖的,嘴上却道:
“哈哈,隔音符就留给家乐那臭小子吧,你师叔我现在也能画了。虽然没你的好用,但效果大差不离。”
他珍重地将符收好。
林发后退一步,对着四目道长和千鹤道长,郑重地行了一个道礼:
“二位师叔保重,弟子这便去了!”
“去吧去吧!”
四目道长摆摆手,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但眼底还是有一丝不舍。
“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反正你回义庄,师叔我赶尸送货,隔三差五就得从你们那地界路过,到时候找你师父喝酒,少不了你的份,路上机灵点。”
千鹤道长也微笑颔首:“阿发,一路平安。代我向你师父问好。”
林发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道场院门。
晨光熹微,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停尸房内,阴冷依旧。
十具身着破烂寿衣额贴镇尸符的尸体靠墙而立,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和防腐药草混合的气息。
林发指尖缠绕着细密的法力丝线,如同操控提线木偶般轻易地便让这十具“客户”整齐地转过身,双臂平举。
他摸出那张裁剪精巧的引尸符,却放进引尸法龛里,而是“啪”地一下,拍在了一个由黄符纸折成的巴掌大小纸人背后。
纸人身上朱砂符纹一闪,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
林发指尖缠绕着细密的法力丝线,如同操纵木偶的大师,轻轻一引。
“走你!”
小纸人立刻飞到那排靠墙站立的僵尸前方。
它的身上延伸出肉眼难辨的法力细丝,精准地连接在身后僵尸额头的镇尸符边缘。
“咚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地响起。
十具穿着破烂寿衣的尸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双臂平举,膝盖僵硬地一弯一伸。
跟着前方飘飞的纸人,排着队,一蹦一跳地走出了停尸房,动作机械却异常整齐。
随着他指尖法力的牵引,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动作整齐划一,沉闷的“咚咚”声在山路上规律地响起。
林发自己则是变戏法似的从褡裢里摸出一个稍大些由厚实符纸精心折叠成的四抬小轿,不过巴掌大小。
往地上一抛,指尖法力注入。
“嗡!”
小纸轿瞬间膨胀,化作一顶足以容纳一人,通体符纹流转的淡黄色轿子,悬浮离地三寸。
林发撩开轿帘,舒舒服服地坐了进去,翘起二郎腿。
“起轿,出发。”
他懒洋洋地吩咐一声。
前方引路的纸人似乎接收到了指令,牵引着僵尸队伍开始行进。
抬轿的四个小纸人则迈开“小短腿”,稳稳当当地抬着林发,跟在僵尸队伍后面。
纸轿轻若无物,行进间平稳无声,只有抬轿小纸人身上符纸摩擦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林发坐在符纸小轿里,一手托腮,一手随意翻看着四目道长给的那本名册,好不惬意。
阳光透过山林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在他身上和纸轿上跳跃。
他指挥着这支奇异的“送葬观光团”,沿着林荫山道,走走停停。
他对照着名册,翻山越岭,穿村过寨。
有法力丝线精准操控,加上镇尸符效果稳固,这一路倒也算顺利。
遇到零星几个早起的山民樵夫,远远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都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开。
林发也乐得清静。
下午时分,他已送走了七家客户。
名册上还剩下三家,都集中在前面一个叫黑水峪的山沟附近。
天色渐暗,山路愈发崎岖。
前方出现一道两丈多宽,下方是激流的河道。
只有一座年久失修仅容一人通过的破烂木桥连接两岸。
桥板腐朽,绳索松垮,在晚风中吱呀作响,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林发站在沟边,看着身后排成一列的三具“客户”,又看看那颤巍巍的小破桥,眉头微蹙。
一个一个带过去太耗时间,而且万一桥塌了更麻烦。
用法力强行托举所有僵尸飞过去消耗太大,不值当。
他目光扫过沟壑两岸陡峭的土坡,又看了看排着队安静等待指令的僵尸们,一个省力的念头冒了出来。
“嗯…试试看。”
林发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他走到队伍最前面那具身材最高大骨架最粗壮的僵尸身后。
指尖法力输出,操控着这屠夫僵尸,双臂猛地向上举起,做出一个“托举”的动作。
接着,他操控第二具身材稍矮但敦实的僵尸,走到屠夫僵尸身前,同样举起双臂。
林发手指微动,法力丝线精细操控。
在屠夫僵尸高举的双臂“托举”下,那铁匠僵尸笨拙地摇摇晃晃地…踩上了屠夫僵尸的肩膀。
然后如同叠罗汉的底座,稳稳站住。
“好!”
林发眼睛一亮,如法炮制。
第三具一个干瘦的老头被操控着,踩上了铁匠僵尸的肩膀…
只见河沟边上,三具穿着破烂寿衣的僵尸,在无形的法力丝线操控下,如同训练有素的杂技演员,一个踩着一个的肩膀,叠成了一个歪歪扭扭又稳固的僵尸高塔。
最底下是魁梧的屠夫,肩膀上站着敦实的铁匠,铁匠肩膀上扛着干瘦老头。
一层层向上,上面的僵尸颤巍巍地站在下方僵尸的肩膀上,双臂平举。
林发满意地看着这座尸塔,又看了看对面坚实的土地。
他深吸一口气,操控着最底层的屠夫僵尸,朝着那破烂木桥…旁边的陡峭土坡,猛地发力一跳。
“起!”
在法力加持下,屠夫僵尸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
它扛着身上两层“罗汉”,如同一个巨大笨拙的弹簧,猛地跃起。
沉重的身体带着一串“挂件”,在河道上空划过一道惊悚的抛物线。
越过那道两丈宽的深沟。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屠夫僵尸重重落地,双脚深深陷入对面沟岸的泥土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和身上的“罗汉”们一阵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但终究没有散架。
在法力丝线的强力束缚下,这座“僵尸叠罗汉”奇迹般地保持了完整,稳稳地站在了沟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