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辛苦,这是鄙人的一点小小心意,实在不成敬意,还请道长务必笑纳,务必笑纳!”
张大帅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感激涕零。
林发瞥了一眼那诱人的金光,脸上没有任何推辞的客气,直接伸手接过盒子,“啪”地一声合上盖子,抱在怀里,动作干脆利落。
“张大帅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掂量了一下盒子的分量,话锋一转,目光带着点“少年人”的好奇看向张大帅。
“对了,张大帅,还有件小事。
贫道对西洋火器颇有兴趣,不知……您这儿方不方便弄几支短炮(手枪)让贫道过过手瘾?”
张大帅先是一愣,随即豪爽地大手一挥。
“哈哈哈,小事一桩,道长远道而来帮了这么大忙,几支短炮算什么!”
他对着副官一扬下巴。
“张副,去,把我库房里新到的那三支德国镜面匣子,还有配的两百发子弹,都给道长拿来。”
“是,大帅!”
副官应声,飞快地跑开,不多时便带着两个士兵,捧着三支油光锃亮枪身烤蓝幽深的驳壳枪和几盒黄澄澄的子弹回来了。
林发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接过。
入手沉甸甸的,冰冷的金属触感和精密的机械美感让他满意地点点头。
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机,动作竟然颇为老练,看得张大帅和副官眼角直跳。
“谢了。”
林发将三支短炮和子弹一股脑塞进自己那个看起来不大却异常能装的褡裢里,对着张大帅随意地拱了拱手。
“以后若再遇到此类‘不干净’的麻烦,张大帅可派人来任家镇义庄寻我。”
张大帅眼睛一亮,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承诺。
“嘿嘿嘿,那敢情好,以后少不了要多多打扰道长,多多打扰!”
林发不再理会他,抱着装金条的盒子,走到千鹤道长和秋生面前。
千鹤道长看着他,蜡黄的脸上满是欣慰和如释重负的笑容。
秋生则是一脸好奇地盯着林发那个鼓鼓囊囊的褡裢。
“师叔,解决了。”
林发对着千鹤道长点点头,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发抱着沉甸甸的金条盒子,褡裢里还塞着三支硬邦邦的短炮,硌得慌,但心里踏实。
他走到千鹤道长跟前。
“师叔,这边事了,要不要去任家镇义庄坐坐?师父也经常念叨您。”
千鹤道长蜡黄的脸上挤出个虚弱的笑,摆了摆手,动作牵扯到吊着的左臂,疼得他嘴角一抽。
“阿发,先不用了。我这伤……咳咳,没好利索,去了也是添乱。
等骨头长结实点,能走动了,再去叨扰师兄吧。”
他看了眼旁边被尸臭熏得脸色发绿手足无措缩着的吴道长,眼神复杂。
林发顺着他的目光瞥了吴道长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刀子刮过,看得吴道长一个激灵,差点跪下。
林发声音不高,却字字飘进千鹤耳朵里。
“师叔,这人。”
他下巴朝吴道长方向抬了抬。
“交您手里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顿了顿看向吴道长,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煞气。
“日后若再撞我手里,甭管他攀着什么交情……我可不认!”
千鹤道长听到林发的话心头一凛,蜡黄的脸更添几分灰败。
他看着吴道长那副怂包样,终究是几十年前那点同门情谊占了上风,叹了口气,带着点尴尬和恳求对林发道:
“阿发……你放心。
这次……是师叔管教不严。
往后,我定把他拴裤腰带上看着,绝不让他再惹祸!”
林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师叔面子。
他手伸进怀里那个装金条的盒子,摸索两下,再掏出来时,指缝里已夹着两根黄澄澄、沉甸甸的小黄鱼。
他动作快得像变戏法,闪电般塞进千鹤道长那只没受伤的手里。
“师叔,拿着。”
“这?”
千鹤道长感觉手心一沉,低头一看,金光刺眼,吓得他像被烙铁烫了似的,闪电般就要往回缩。
“不行不行,这怎么使得,你快拿回去!”
他急得脸都涨红了,声音都劈了叉。
他千鹤行走江湖,还没拿到过这等财富。
林发一把按住他缩回去的手,力气不大,却让千鹤动弹不得。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
“师叔,这趟活,没您那玉佩,这金子也落不到我兜里。一码归一码。”
他看着千鹤依旧抗拒的眼神,凑近半步,示意了下他身后的东南西北几人,压低了声音。
“而且您瞧瞧您,伤成这样,落脚的地方都还没安顿利索吧?
底下还有徒弟们要吃饭,这点黄白之物,顶个急用,跟我客气,那就是见外了。拿着!”
千鹤道长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捏着那两根冰凉又滚烫的小黄鱼,只觉得重逾千斤。
他嘴唇哆嗦了几下,看着林发那双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眼睛,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臊眉耷眼地把金条紧紧攥在手心,塞进了自己破旧道袍的内袋里,还下意识地按了按。
旁边眼巴巴瞅着的吴道长,眼珠子都快粘那鼓囊囊的口袋上了,喉咙里“咕咚”咽了口唾沫。
就在众人这短暂的交接与拉扯之际,谁也没注意到,墙角阴影里,一个穿着破烂军服脸色惨白如纸的小兵,正捂着左臂,浑身筛糠似的抖。
他手臂上被僵尸爪子划开的伤口,包扎的破布条早已被黑紫色的污血浸透,散发着一股混合着尸臭的甜腥味。
刚才院子里僵尸破阵士兵被撕碎的恐怖画面和眼前这群“高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彻底吓破了他的胆。
“留……留在这儿……大帅肯定要灭口……跟那些被撕碎的弟兄一样……”
恐惧像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他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这个“小透明”,猛地一咬牙,像受惊的老鼠,贴着墙根,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钻进旁边一条黑黢黢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