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众人前方，与林发遥遥相对，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发。
“看来，言语已是无用。”老祖宗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那我们就只能先做过一场，分个高下生死之后，再看有没有机会……‘心平气和’地交谈了！”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如同苍老的雄狮发出咆哮：
“土御门众子弟听令！
列——‘百鬼镇妖魔大阵’！”
“嗨！！！”
早已准备多时的土御门长老和精英子弟们，齐声应和，声音带着悲壮和决绝。
只见他们迅速移动，按照特定的方位站定，手中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与他们心神相连的式神纷纷发出咆哮，妖力、鬼气冲天而起，彼此勾连，瞬间在空中和地面构建出一个巨大、复杂、散发着沉重镇压之力的暗黄色光阵。
光阵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林发笼罩其中。
阵中仿佛有无数山岳虚影浮现，沉重无比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将林发彻底禁锢、碾碎。
这是土御门家族的护族大阵，集合全族精锐之力，足以短暂困住甚至重伤四境初期的强者。
看着大阵顺利启动，将林发困在中心，土御门众人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希冀——
林发动了。
但他身体没动。
动的，是他的阴神！
站在原地的林发，眼神骤然变得空洞了一瞬，仿佛意识抽离。
而在外人无法窥见的层面，他那已经成长到六岁孩童模样的阴神，在他泥丸宫中猛地睁开了双眼。
“蝠鸣乱神咒！”
阴神小手结印，一道无形无质、却比之前对付小鹿家时更加凝聚、更加恐怖的灵魂冲击波，以他的阴神为核心。
如同水波纹般，瞬间扩散而出，无视了物理距离和阵法屏障，直接作用在所有结阵者的灵魂之上。
“呖——！！！”
“啊！！”
“我的头！！”
“什么东西！！”
“噗！”
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那些站在阵法节点上、修为较弱的精英子弟，首当其冲。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烧红的铁棍狠狠搅动，意识瞬间崩碎。
连惨叫都没能完全发出，便七窍流血，眼神涣散，如同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气息全无。
就连一些修为只是初入三境、灵魂力量薄弱的长老，也被这恐怖的音攻震得眼前一黑，狂喷鲜血，直接昏死过去，失去了对战阵的支撑。
精心布置、看似牢不可破的“百鬼镇岳大阵”，在这专攻灵魂的阴神术法面前，如同被抽掉了基石的沙堡，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瞬间土崩瓦解。
暗黄色的光阵剧烈闪烁了一下，便轰然破碎，消散于无形。
阵法反噬之力传来，就连那些没被直接震晕的长老也个个脸色一白，气血翻涌。
而林发，在发动音攻的下一刻，意识已然回归肉身。
他看着眼前瞬间崩溃的阵型和倒下一片的土御门子弟，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机会！
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射出，钟馗宝剑爆发出滔天紫电雷光。
“杀！”
这一刻，他不再是修士，而是化身最高效的杀戮机器。
剑光过处，血肉横飞。
那些被震晕、或者因为阵法反噬而暂时失去行动力的长老，成了他最先收割的目标。
如同虎入羊群，砍瓜切菜，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惨叫声、式神的哀嚎声、利刃切割肉体的声音……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不！！”
“挡住他！！”
“老祖宗救命啊！”
土御门家主目眦欲裂，挥舞着太刀想要阻止，却被林发随手一道剑气劈飞，撞在远处的假山上，鲜血狂喷，眼看是活不成了。
站在最后方的土御门老祖宗，眼睁睁看着家族精锐如同土鸡瓦狗般被屠杀。
看着那堪称家族最后希望的护族大阵被对方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破去，他那张一直保持着镇定的老脸，终于彻底变了颜色。
变得一片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无边的惊骇和……一丝绝望。
“阴……阴神攻击……”他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吐出了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老祖！他……他是四境高手？”旁边一个重伤吐血的长老，听到老祖的话，惊恐地问道。
“不是说……现在天地灵气，已经无法支撑突破四境了吗？”
土御门老祖宗死死盯着在人群中肆意杀戮、如入无人之境的林发，缓缓地、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他还没有彻底突破到四境……肉身和法力，还差最后一步蜕变……”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无力感，“但是……他的阴神……已经先一步突破了！”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郁血腥味的空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阴神高手……难怪……难怪小鹿家会栽在他手里……”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转头，看向身旁仅存的几个心腹长老和土御门家主，急促地问道：
“家族里……那些天赋最好的苗子……安排撤离了吗？”
土御门家主奄奄一息，闻言，脸上露出了难看的表情，艰难地摇头：“太突然了，不过还有些在外面历练，家族里面的……来不及了……”
土御门老祖宗闻言，闭上了眼睛，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沉默了几秒，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死寂和的决绝。
“估计是来不及了……”他声音低。
“在外面能活一个算一个吧，总要为家族留点血脉……”
他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已经快要将场中所有抵抗者清扫一空。
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脊梁，尽管那背影在漫天血色和火光映衬下，显得如此悲凉和渺小。
“走吧……”他对身边最后几个还能站着、但早已吓破胆的长老说道，声音带着一种殉道般的平静，“都跟我上吧。”
“就算死……也不能堕了我们土御门……最后的威风！”
说完，他发出一声苍凉的咆哮，体内沉寂多年的四境灵力全面爆发，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林发猛冲过去。
那几名长老对视一眼，也惨笑着，带着绝望，跟随着老祖宗，发起了最后的、注定徒劳的攻击。
……
接下来的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惨烈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