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最后的安葬之地,他同样熟悉无比。
那里竟然是——华西村华西小学。
即便地貌环境有些许改变,也缺失了几座小型山丘,
但整体地貌特征仍然明显,张奇一眼就认了出来。
如果他没记错,司长最后安葬的位置,就是华西小学后山坍塌的大山。
根据记忆画面来看,溶洞并未有挖掘痕迹,
显然司长通过诡蜮挪移,强行进入的那处天然溶洞。
张奇也不禁心中赞叹,那种隐秘之地,司长竟然都能找到,
也怪不得计长空始终无法寻到正确位置,别说是计长空,
除了司长本人,恐怕任何人都难以寻到其方位。
也只有厉诡这种诡异的超凡之物,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张奇回忆起在华西小学所见的画面,他结合山体大小,
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溶洞方位,随后他心中猛然一惊,
华西小学的山体滑坡位置,竟然与溶洞的距离极为接近,
甚至已经越过溶洞部分区域,这也是让张奇心惊之处。
突然,他想到华西小学内的众多厉诡,
当初张奇还在疑惑,华西村明明和谐富足,生活安居乐业,
即使发生天灾,也不至于生出滔天怨恨,诞生出如此之多的厉诡,
甚至还出现‘诡校长’那等S级的厉诡,当时只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也没有多想。
此刻,所有的线索在他心中瞬间贯通,一切疑团都豁然开朗。
显然是溶洞内的灵异器具以及红石,也被泥石流带了出来,
灵异之力侵蚀了师生的遗体,加之红石作为催化剂,
这才使其怨气发生质变,最终批量诞生出众多厉诡。
那‘诡校长’的恐怖程度虽高,却因其对校园的执念而固守一地,
执着的眷恋如同一道枷锁,将其牢牢束缚在学校内,
否则,以此等恐怖程度,方圆几百里必将化作尸山血海。
张奇摒弃心中杂念,他没有心急,神情依旧平淡。
他曾去过华西小学,并未感知到校园外存在任何厉诡波动。
这就表明司长埋葬的厉诡,仍然还处于封印状态。
而且当时小豆丁也未侦测到附近灵异事件,否则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张奇可不相信那等恐怖厉诡,脱困后会什么都不做。
因此现在着急毫无意义,不如先沉下心来处理眼前之事,
至于那只厉诡,待出去后,再专心搜寻也不迟。
司长安葬其余厉诡的方位,他已了然于胸,心中便暂无他求。
张奇想起司长的手札中,记载‘忆诡’生前过往的描述。
他莫名升起几分好奇,尤其是皇女那癫狂的执念对象——乞丐少年。
张奇很想见识一下他的本尊,究竟是何许人也,
竟能让堂堂一国皇女为他剥皮剖腹,以极其残忍的方式自缢而亡。
想到就做,张奇低头准备继续书写。
他神情忽地一愣,只见原本泛黄的书页,不知何时竟变的漆黑如墨,
早已看不见任何文字,只有不见任何杂色的黑。
这张书页变的与前面书页一样,代表此书页已被使用。
张奇伸手将书页翻到第九页,也是‘诡史’的最后一页,
他略一沉思,毫不犹豫抓住书页中缝伸出的诡手。
《我想知道一千一百二十年前,齐国皇女行善的历史记录!》
写完这些文字,张奇便松开那恐怖诡手,目光凝视最后一张书页。
可是几息过去,书页上毫无任何变化,甚至就连诡手也未缩回。
张奇目露疑惑,看着那行文字,他突然反应过来。
他询问的字句过于笼统,毕竟皇女常年行善,历史记录不在少数,
哪怕‘诡史’有过记载,也无法一次性全部展现给他。
张奇心中明白,‘诡史’虽然怪诞诡异,但也有它的上限和限制。
他想了想,重新握住诡手,继续在后面补充起来。
《一千一百二十年前秋至,齐国国都城外,皇女行善救助难民的历史记录!》
当张奇松开诡手,书页上渗出的黑红血液微微扭动,诡手也缩了回去。
阴森诡异的气息,莫名在张奇周身徘徊不止。
一段记忆瞬间出现在他脑海,张奇双眼微闭,主意识沉入记忆画面内。
画面是以半空俯视的视角,展现出一座繁华庞大的古城之景。
十来米高的宏伟城墙,将整个都城四面合围,
城墙垛口间,可见兵卒们巡逻的整齐队列,他们盔甲在阳光下不时反射闪光。
城门的守城士兵正仔细核验着路引,等待入城的农夫们则擦着汗,似乎在互相闲聊。
小贩们在无声高喊招揽生意,行人商旅络绎不绝,
共同勾勒出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彰显着城池的富足与安宁。
而在城门一里外却是另一幅场景,荒野林间,草棚破屋随处可见,
除了主干大路,附近几乎遍布这种简陋房舍。
大量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难民成片聚集在这里。
他们多数瘦得脱了形,颧骨高耸,脸上呈现营养不良的菜色,
一些人眼神空洞地躺在树荫里,对周遭毫无反应,
另一些人则在地面搜寻着,试图找出些能勉强充饥的草根或野菜。
触目所及,方圆数里内的大片土地与林木尽是一片枯槁,
地面裸露,树木光秃,这种彻底的荒芜,仿佛所有生机皆被啃噬一空。
张奇看到都城的城门内,一列车马井然有序地缓缓驶出,
打头的是几辆装载各种杂物的马车,其后紧跟一架极尽华贵的车辇,
其周遭簇拥着大批精锐士兵护卫,气势非凡。
张奇一心二用,部分心神放在一里外难民聚集地,
忽然,营地内一桩变故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只有一堵草墙,斜斜的被两根枯木支撑的草棚内,
一名瘦弱的妇女躺在草墙下,她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
妇女身体一动不动,只有脸颊上偶尔吹动的长发,证明其并非尸体。
只是那发丝起伏逐渐微弱,显然妇女的生命危在旦夕。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幼小女童,蜷缩在妇女怀里,
女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在妇女怀里动了动,随后缓缓坐起身体。
她伸出稚嫩脏污的小手推了推妇女,像是在询问什么。
见妇女没有反应,女童站起身左右张望,
她目光不由看向远处光秃秃的树林,其内人影窜动,显然有不少难民,
她犹豫片刻,便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走向树林。
女童来到树林,就俯身在地面扒拉着,似乎是在寻找可以吃的食物。
地面被翻掘的痕迹十分新鲜,泥土更是湿润未干,
表明这里刚被挖开不久,更意味着此地已被翻过数遍。
她小小的身影并未放弃,仍不懈的在林中搜寻果腹的食物。
女童越走越远,周围的人影逐渐稀少,她全然没有在意环境变化。
她并未注意到,在身后悄然跟随着一名十多岁的少年。
少年身形单薄,但移动间动作灵敏矫健,显然体力比难民充沛不少。
女童仍仔细在地面挖掘着,对少年的存在一无所知。
忽然,她身形微顿,举起沾满污泥的小手,激动地身形都在轻颤。
只见女童手中抓着一个某种植物的茎块,污迹都无法遮挡她小脸上的开心。
少年警惕的扫视周围,确认四下无人后,快步向女童靠近。
他自怀中摸出一柄约一指宽,格外细长的金属锥,
上面布满暗红的锈迹,还有早已干涸发暗的血垢,
尖头闪烁着打磨过的寒光,显然是这一把曾行过凶的利器。
女童似乎有所察觉,但她还没来得及回头,
尖锐的利器直接从她后颈穿透而出,鲜血顿时将地面染红。
小小的身影向前扑倒,小手中还紧紧抓着植物茎块不肯放手。
即便张奇心智坚毅如铁,此刻心神也不由一阵翻腾,情绪泛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