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爹林松在县城小院住了一晚,翌日一早便匆匆返回官学,继续他紧张的备考生活。
临走前,千叮万嘱沈宁玉独自在家务必小心门户,若有急事定要托人往官学或村里送信。
沈宁玉一一应下,送走了三爹。
接下来的两日,周大和周三陆续将山庄收获的大部分红薯干、红薯淀粉以及最重要的留种红薯,用马车运到了梧桐里小院。
厢房里堆得满满当当,散发着谷物和薯类特有的干燥温暖的香气,让沈宁玉心里无比踏实。
她正盘算着过两日自己驾着栗子拉车,运一车回村,顺便详细教会家人如何食用和保存这些新粮食,院门外却传来了熟悉的骡车吱呀声和一声洪亮的吆喝:
“六妹!在家不?俺是三哥!”
沈宁玉闻声一喜,快步走去开门。
只见三哥沈石正从自家那辆旧骡车上跳下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个小布袋,看样子是母亲让他捎来的东西。
“三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沈宁玉连忙让开身子。
“娘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让俺来看看,顺便给你带点新磨的玉米面和大爹前两天套的野兔子肉,让你补补身子!”
沈石笑着走进院子,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很快被厢房里堆满的麻袋和筐篓吸引,
“咦?六妹,你这屋里堆的啥?这么多?俺刚才好像还闻到一股怪好闻的甜味儿?”
沈宁玉心念一动,这正是个向家人展示成果的好机会,而且三哥自己注意到了,也省了她主动提起的突兀。
她便顺着话头说:“三哥你眼睛真尖!这都是我弄来的新东西,正准备过两天带回去给你们瞧瞧呢!快进来看看!”
她引着沈石走进厢房,指着那些东西一一解释:
“你看,这个叫红薯干,是一种新粮食做的,直接就能吃,又甜又顶饿。
这些白粉叫淀粉,也是那东西磨出来的,能做好多吃的。最重要的是这些,”
她指着那几个被小心放置的筐,“这叫红薯,是留着明年开春做种的,可不能随便吃坏了。”
沈石看着这堆成小山的“战利品”,眼睛瞪得溜圆,拿起一块红薯干嗅了嗅,那天然的甜香让他忍不住咬了一小口,顿时眼睛更亮了:
“唔!真甜!好吃!六妹,这、这都是啥宝贝啊?俺从来没听说过?你从哪儿弄来的?”
看着三哥淳朴的惊叹和好奇,沈宁玉笑着把对三爹说过的理由又拿了出来:
“是我这‘农事顾问’该做的嘛。从过往行商那儿偶然换到的新作物种子,说是外域传来的,耐旱高产。
我就想着租块小地试试看,没想到真成了!产量还真不错!味道也好!”
“俺的娘诶……六妹你可真厉害!当官了就是不一样,能弄来这么好的东西!”
沈石对妹妹的话深信不疑,脸上满是自豪和兴奋,“这么多?咱家以后是不是就不怕饿肚子了?”
“是啊三哥!”
沈宁玉感受到三哥的喜悦,自己也开心起来,“走,正好你来了,我用这红薯粉给你做碗好吃的尝尝鲜!你看了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
“哎!好!好!”
沈石搓着手,一脸期待地跟着沈宁玉进了厨房。
沈宁玉着手做酸辣红薯粉。
考虑到三哥可能第一次吃辣,她只放了一点点干辣椒炝锅,更多的是醋和酱油的酸咸口。
这些调料是空间的存货,她存了很多,拿出来一些用小陶瓷罐装着。
随后又切了几片野兔肉和白菜丝一起煮,最后撒上一把葱花。
沈石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跟在旁边,看着妹妹将灰白色的干粉条下入滚水,那粉条很快变得透明滑韧,吸饱了汤汁,散发出诱人的酸辣香气,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好了,三哥,尝尝看!”
沈宁玉将一大碗热气腾腾、红亮诱人的酸辣红薯粉端到沈石面前,又给自己也盛了一小碗。
沈石接过碗,也顾不上烫,吹了两口就吸溜了一大口。
那粉条爽滑筋道,酸辣开胃,兔肉鲜嫩,白菜清甜,混合成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味冲击!
“唔!好吃!太好吃了!”
沈石含糊不清地赞道,眼睛瞪得老大,
“六妹,这、这粉条也是那红薯做的?咋这么滑溜这么入味呢!神仙吃的东西也就这样了吧!”
沈宁玉看着三哥狼吞虎咽、赞不绝口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
“慢点吃,三哥,锅里还有呢。好吃吧?这就是红薯的好处!”
“好吃!真好吃!”沈石连连点头,几乎把头埋进了碗里。
兄妹俩唏哩呼噜地吃完,沈石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嘴,主动抢着去洗碗。
沈宁玉则走到后院,给三哥拉车来的骡子喂水喂料。她水桶里早就兑了灵泉水。
那匹略显干瘦的骡子一闻到水味,立刻凑过来,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喝得比平时欢畅无数倍,尾巴甩得都快摇出残影了。
一旁马厩里的栗子不屑地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它油光水滑的鬃毛,那眼神仿佛在说:
“哼,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这点水就美成这样?爷可是天天喝!”
沈宁玉被栗子这拟人化的小表情逗乐了,走过去摸了摸它的鼻梁,笑道:
“好啦栗子,知道你最厉害,最见多识广了行吧?可不能骄傲哦!”
栗子用大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算是接受了主人的夸奖。
这时,沈石洗好碗走过来,正好看到自家骡子那近乎“狂饮”的架势,一脸惊奇:
“嘿!奇了怪了!这倔骡子平时在家喝水都没这么痛快!
咋一到你这儿就跟几百年没喝过水似的?而且说来你这儿,它跑得可欢实,一说回去就磨磨蹭蹭!邪门了!”
沈宁玉心里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
“可能是我这儿的水比较甜?或者它知道来我这儿有好吃的?好了三哥,不说它了,你过来,我有正事跟你说。”
她带着沈石回到堆放物资的厢房,神色认真起来:
“三哥,这些东西你都看到了,也尝到了。这红薯干和红薯粉,你今天就带些回去,让家里人都尝尝鲜,也省点粮食。
做法我刚在厨房也差不多演示了,回去让娘和二爹照着做就行,不难。”
她着重指着那几筐特意留出来的红薯:
“这些是绝对不能吃的种薯,一定要妥善保管好,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千万别冻着也别捂坏了,明年开春就指望它们下种呢。这可是咱家以后的希望!”
“哎!俺记下了!保证看好!谁偷吃俺揍谁!”
沈石拍着胸脯保证,表情严肃得像在接受军令。
“今天你来的正好,把你那骡车装满!”
沈宁玉开始动手搬东西,“这些红薯干和红薯粉,尽量多带些回去。
种薯全部拉回去,小心放好。剩下的,等过半个月三爹官学放假了,我再拉一车回去,咱们一起过年!”
兄妹俩一起动手,很快将沈石的骡车装得满满当当,尤其是那几筐种薯,用旧棉被仔细裹了又裹,放在了最稳妥的位置。
看着装得结结实实的骡车,沈石脸上笑开了花,仿佛拉着的不是红薯,而是金灿灿的未来:
“六妹你放心!俺一定安安稳稳拉到家!把话都跟爹娘说清楚!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嗯,路上小心,三哥。”
沈宁玉送沈石到门口,看着他驾着沉甸甸的骡车,缓缓驶出梧桐里,朝着大青村的方向而去。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小院重归宁静,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酸辣粉的香气和家人团聚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