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去山上接英英的时候高翠萍也没有闲着。
把放在碗柜外面的肉拿水冲洗了之后,去磨了磨菜刀,
开始剁肉馅。
把浑身的火气都挥发在了那个菜板子上。
那架势,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在剁猪肉,像是在剁哪个人似的。
花溪接了英英回来,刚到院子里就听见那砰砰砰的动静。
“你真是闲不住一点啊!”
“闲着容易乱想,越想越生气,不如干点活。”
“多大点事,把你气成这样。”说是这样说,人啊,成长的经历都不是那么美好,一开始遇到事的时候没有几个人真的镇定不放在心上的。
花溪把东西放回屋然后拿了盆过来给英英洗脸,洗脚,弄完了之后带着她去外面尿尿,然后抱着她在火边坐着哄着她睡觉。
这会儿其实都可以洗漱去床上躺着了,但是高翠萍在忙活着不打算睡,花溪也不可能自己去睡了。
“我上半天扯了葱,在那边那个篮子里,你看见了吗?边上还有点荠菜,是洗干净的,只不过忘了提前撒点盐腌一下去去水。
那个怕是要明天早上剁,不然过夜出来的都是水。”
“看见了,明天要包的时候跟荠菜一起,这肉不少,我们俩加上英英明天早上也不可能吃完,都加上葱怕不耐放。”
“反正你都已经剁了,等会儿揉面的时候多揉一点,明天早上去喊你爸他们下来吃好了。
我估计着喝了酒根本就想不起来包饺子这一茬。”老太太生着气呢,十有八九也不会提醒,她那会儿去接英英的时候,人家都已经靠在床上了。
高成亮他们哥俩又不是很靠谱。
“我才不管他呢,有手有脚的,自己弄去。”
嘴上说着气话,但最后还是把那一大把葱都剁了进去。
花溪抱着英英在那里看着她口是心非。
在火跟前热乎乎的,一会儿就睡着了。
花溪把她放回床上,腾出手来就开始揉面。
高翠萍干着活,心里的那点气慢慢的就散了。
“说起来我也有不对,我不该跟我婆发火的。
她说的也没错,我也不可能一直在家里,除非不嫁人。
等到以后我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可能自己都顾不过来,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顾着我爸。
他跟前是该有一个人陪着他的。”
花溪没有吭声,这些事情,让他们父女两个掰扯,她插不上话。
虽然高明海信誓旦旦的跟她说过,不会再找别人了。
但是,人心难测,谁知道呢?
毕竟,她到现在也没想好,也没给对方一个准话。
生气归生气,上床照样呼呼大睡。
高翠萍这样真的是让花溪羡慕不已。
她现在真的是除非累极了才能倒头就睡。
今天早上起来的晚,睡的时间长,这会儿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高明海的那些事。
她在心里轻声的问自己,如果高明海最后真的去找一个她会怎么样呢?
会难过的吧?
其实现在光想想,心里都有一些自己不愿意承认却挥之不去的酸涩。
这两年,她处处倚仗那个男人,无论大小事,对方都是在明里暗里的想尽办法替她周全。
她也不是没恨过。
但那恨意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但凡换一个人强迫她做了那种事情,她都恨不得跟对方同归于尽,比如林正清。
偏偏这个人是高明海,她嘴里说着恨,心里也想着要去恨,可说起来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从来没有真正恨起来过。
多的是惶恐,内疚,和不安。
恐惧被别人发现他们不正当的关系,害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出现她没有办法承担的后果。让她没有颜面在这里生活,让她跟英英没有了立足之地。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是正当的夫妻却发生了那种关系,没有人会管你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只会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为什么对方不强迫别人偏偏强迫你,分明就是你不检点,长了一副欠弄的样子,生了一副勾三搭四的做派。
剩下的更多的就是对她大嫂和几个孩子的内疚。
每一个人都在用心的对待她,她却偷偷摸摸的偷了人家最重要的东西。
她之所以到现在依旧不敢松口,无非就是心虚。
许桂芳现在已经不在了,可是只有她清楚,人还在的时候他们就发生了关系,而且不止一次。
她没法理直气壮。
这是她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
她想到高明川还在的时候,高明海每次碰到她的时候脸色都严肃的让人害怕,说话也是言简意赅,看不到一丝笑容。
他说从自己刚过门的时候他就生了那样的念头,所以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也是努力的克制过挣扎过的吧?
她又想到高明川刚刚出事的时候,高明海带着她到处去求人,低着头将态度放软到极致,说尽了好话。
甚至于到死者家里赔礼道歉,被逼着下跪磕头甚至还被打。
他始终挡在自己的前面,让那家人的拳头和巴掌都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还有那个暴雨的晚上,翻山越岭的走了那么远的路,水淋淋的出现在镇上店门口,只是为了确定她没有出什么意外。
如果说发生了关系实在荒唐,但是那些荒唐的事早就被那些点点滴滴所掩盖。
花溪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甚至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或者她本来就是不知廉耻的。
否则,这会儿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过往,大大小小一件不落的那么的清晰。
甚至还想到了前两天那个晚上两个人在灶房里……实在荒唐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