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照进雕塑工坊，在布满工具的工作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秦飒放下手中的刮刀，后退两步，眯起眼打量眼前即将完成的作品。
这不是她惯常的抽象风格，而是一个具象的人形雕塑——一个女孩屈膝坐着的姿态，膝上似乎虚虚地托着什么东西，双手维持着一个稳定的姿势，低头专注的神情被刻画得细致入微。
“还差一点...”她喃喃自语，伸手想去拿更精细的雕刻工具，却发现工具盒不在平时放置的位置。
“在找这个吗？”
石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举着秦飒的工具盒，另一只手提着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和煎饼果子。
秦飒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你每次做到最后细节的时候，都会忘记把工具收在哪里。”石研将早餐放在一旁干净的工作台上，自然地拿起相机，“不介意我记录一下吧？”
秦飒摇摇头，注意力已经回到了雕塑上。她接过工具盒，取出那把最细的刻刀，开始雕琢雕塑的指尖部分。
石研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在工坊里移动，从不同角度记录着秦飒工作的样子。相机快门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工坊外传来的鸟鸣掩盖。
“你知道吗，”秦飒忽然开口，手中的刻刀依然稳定，“我一直在想，我们所谓的‘物质转译’，到底转译的是什么？”
石研停下按快门的手，思考了片刻：“是瞬间吧。你试图用黏土留住创作的瞬间，我试图用相纸留住光影的瞬间。”
“不只是瞬间。”秦飒放下刻刀，转身看向石研，“是那个瞬间里的...真实。”
她的目光落在石研手中的相机上，忽然笑了笑：“就像你现在拍下的我，和这个雕塑，哪个更真实？”
石研低头看了看刚才拍摄的照片，又抬头看向秦飒被晨光照亮的侧脸：“都是真实的，只是呈现的方式不同。”
秦飒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转身继续工作。这一次，她开始雕琢雕塑的面部细节——微微蹙起的眉头，专注的眼神，还有那不自觉抿起的嘴唇。
石研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个表情有些熟悉。她走近几步，仔细端详着雕塑的面容。
“这是...”她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问，“这是我吗？”
秦飒的动作停了下来，耳根微微发红：“嗯。是你在暗房里的样子。”
工坊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阳光在缓缓移动。石研看着那个以自己为原型的雕塑，看着秦飒如何捕捉到了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神态。
“上周二下午，”秦飒轻声说，手中的刻刀无意识地在黏土上划着，“你在暗房里整理相纸的样子...我觉得很美。”
石研想起那天下午，秦飒确实来过暗房，说是要取之前冲洗的照片。但她只待了不到十分钟，没想到...
“所以你那时候就在...”
“嗯。”秦飒点头，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石研，“我想用我的方式，留住那个瞬间。”
石研没有说话，只是举起相机，对着秦飒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将这个带着些许忐忑和期待的表情永远地留存下来。
“现在，”石研放下相机，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我们都有了留住对方瞬间的方式。”
阳光已经完全照进了工坊，将整个空间映得明亮温暖。秦飒看着石研，忽然觉得这个清晨格外美好。她拿起之前放下的刻刀，继续完善雕塑的细节，而石研也重新举起相机，记录着这个创作的过程。
在这个充满黏土和阳光气味的工坊里，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正在悄然交融，如同她们之间悄然生长的情感，不需要太多言语，只需要真诚的表达和用心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