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的穹顶缓缓开启,露出九月清澈的夜空。夏星熟练地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一边记录着观测数据。竹琳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就着台灯的光整理着今天的植物标本。
“木星的位置比昨天又偏移了0.15度。”夏星头也不回地说道,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输入参数,“光谱数据也显示出了细微的变化。”
竹琳放下手中的标本,走到夏星身边。控制台的屏幕亮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专注的轮廓。“让我看看数据。”
夏星让出位置,让竹琳能清楚地查看屏幕上的图表。两人头几乎靠在了一起,呼吸在凉爽的夜空中凝成淡淡的白雾。
“这个波动...”竹琳指着屏幕上的一处曲线变化,“与银杏叶标本记录的变色速度加快存在对应关系。延迟时间大约是48小时。”
夏星的眼睛亮了起来:“所以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天体运行确实会对地球生物节律产生影响。”
“虽然其中的机制还是个谜。”竹琳补充道,但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个发现让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天文台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轻微嗡鸣声,和她们均匀的呼吸声。透过望远镜,可以看见木星清晰的光环和周围环绕的卫星,而那些遥远天体发出的光芒,竟然与校园里一棵银杏树的叶片变色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要喝茶吗?”竹琳突然问道,“我带了保温壶。”
夏星有些惊讶地转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下午在实验室的时候就泡好了。”竹琳从背包里拿出两个便携茶杯,倒出还冒着热气的茶,“知道你一定会忘记带水。”
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夏星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渴了,从傍晚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谢谢。”她轻声说,抿了一口茶,温度正好。
竹琳没有回应,只是低头整理着标本记录。但夏星注意到,她将自己刚才提到需要核对的几个数据,细心地用便签标记了出来。
这种无声的关照,让夏星的心轻轻一动。她想起一年前,竹琳刚开始“监督”她作息的时候,两人还常常因为通宵观测的事起争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的关系变得如此融洽了呢?
“你看那里。”夏星突然指向东南方向的天空,“那是仙女座星系。”
竹琳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璀璨的星河中辨认出那个模糊的光斑。
“据说从那里发出的光,要经过二百五十万年才能到达地球。”夏星轻声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其实是它二百五十万年前的样子。”
竹琳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永远都是过去的影像。”
“就像你的植物标本一样,”夏星转头看向竹琳,“记录的都是已经发生的生长变化。”
这个类比让竹琳微微怔住。她从未想过,天文学和植物学之间竟存在着如此奇妙的联系。也许,这就是她们能够成为研究伙伴的原因——在不同的领域里,探寻着相似的规律。
观测结束时已近午夜。夏星小心地关闭设备,竹琳则整理好所有的记录本和标本。当她们走出天文台时,一阵夜风吹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夜空中的星星静静闪烁着,见证着这段在观测与记录中悄然生长的情感。就像光谱与叶片之间那些看不见的关联,有些东西正在悄然萌芽,不需要言说,只需要时间和耐心,等待它自然绽放。
“明天见。”竹琳轻声说。
“明天见。”夏星目送她走进宿舍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夜空中的木星依然明亮,而夏星的心中,某种温暖的东西正在悄然生长,如同那些在星光下悄悄变色的银杏叶片,安静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