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望星湖比白日更显静谧，湖面倒映着岸边路灯晕黄的光，被晚风吹皱，碎成一片流动的金箔。苏墨月和邱枫沿着湖岸缓步走着，距离比上次并肩时似乎又近了些许，衣袖偶尔会轻轻摩擦。
“下周三的校园开放日，流程最终版宣传部已经确认了。”邱枫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志愿者调度我下午也核对过了，没问题。”苏墨月回应，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对依偎在长椅上的模糊人影上，又很快移开，“之后……应该能清闲一阵。”
这是她们从“拍档”过渡后，第一次在湖畔散步。关系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依旧讨论工作，依旧步伐一致，但空气里流淌的东西，微妙地不同了。少了一丝纯粹公务的利落，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私人的温存。
走到一处伸向湖面的小码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木质码头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远处传来隐约的吉他声，比上次听到的更清晰些，是一首舒缓的老歌。
“记得大一刚进新闻部的时候，”苏墨月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笑意，“第一次跟你搭档做迎新专题，紧张得差点把采访提纲顺序弄反。”
邱枫也笑了，侧头看她，路灯的光线在她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我记得。你表面上镇定，手里的笔都快捏断了。”
“你看出来了？”
“嗯。”邱枫点头，“从那时候起，好像就能看出来。”
一句简单的话，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无声的涟漪。她们都想起了无数个共同奋战的日夜，从生涩到默契，从并肩到……此刻。
苏墨月转过头，正视着邱枫。码头的灯光不算明亮，却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她没有再问“拍档”是否能涵盖现在的关系，答案早已在无数个日常片段和此刻静谧的湖光中不言而喻。
她只是微微向前倾身，动作很慢，带着一丝试探，最终将一个极轻、极快的吻，落在了邱枫的唇角。
一触即分。
如同蜻蜓点水，在夜色和湖面的涟漪中，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苏墨月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立刻转回身，假装继续看湖面，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邱枫僵在原地，唇角那转瞬即逝的、柔软微凉的触感却无比清晰。她看着苏墨月故作镇定的侧影，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里那片一直平稳的湖面，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波涛汹涌。她没有说话，只是悄悄伸出手，在身侧，轻轻握住了苏墨月微凉的手指。
苏墨月的手指颤了一下，随即紧紧回握。
没有更多的言语，吉他声还在远处飘荡，湖风依旧轻柔。她们牵着手，站在码头上，共享着这被一个轻吻和一次牵手彻底锚定的夜晚。
兰蕙斋410室，晚上十一点。
凌鸢饿得前胸贴后背，翻箱倒柜只找到半包受潮的饼干，哀叹一声倒在椅子上。沈清冰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起身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拿出了一袋全麦吐司和一小罐蓝莓酱，默默放到凌鸢桌上。
凌鸢眼睛一亮：“救星！”她立刻拆开吐司，厚厚地涂上果酱，满足地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还是你靠谱。”
沈清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上还是那个拥有“心跳”的模型。凌鸢一边吃，一边凑过去看：“‘街心公园’区域稳定了？”
“嗯，自发连接行为形成了内部稳态，没有向外扩张的趋势。”沈清冰指着几条平稳的数据曲线。
“看来我们的‘边界条件’设置成功了。”凌鸢嚼着吐司，语气带着成就感。分享食物与分享研究成果，在这个深夜的寝室里，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一起。
模型的边界得以稳固，而她们之间，那种由无数个共同日夜、无数次思维碰撞和此刻半片吐司构建起的亲密边界，也在这日常的细节中，悄然巩固，坚不可摧。清墨大学的夜晚，在不同的空间里，见证着情感或汹涌或静谧的流淌与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