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让弟子来。”明心上前一步,主动请缨。他初成佛主,正需要实战来磨砺自身佛意,验证自己的佛道。
周艺微微颔首:“行,正好让你印证所学。”
明心双手合十,对着结成战阵的紧那罗及众佛卫,朗声道:“阿弥陀佛。神将执迷不悟,小僧只好得罪了。”
他周身清澈柔和的佛光再次绽放,与金刚伏魔大阵的金色佛光形成了鲜明对比。明心的佛光,仿佛初生之阳,温暖而充满生机,而紧那罗的佛光,则如同冰冷的金属,带着肃杀与威严。
“区区新生佛主,也敢猖狂,伏魔!”紧那罗大喝,手中降魔杵带着万钧之势,引动整个大阵之力,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金色雷霆,朝着明心当头砸落,这一击,汇聚了他的全力以及佛卫的阵力,威力足以摧毁山岳,湮灭神魂。
明心不闪不避,眼中清澈无波。他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纯粹到极致的佛光凝聚,对着那轰来的金色雷霆轻轻点出。
“破妄。”
那看起来无坚不摧的金色雷霆,在接触到明心点出的佛光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到阳光,悄无声息地瓦解消散。构成雷霆的狂暴佛力,被一种更纯粹的力量直接净化了。
“什么!”紧那罗骇然失色,他感觉自己和阵法加持下的全力一击,如同泥牛入海,所有的力量都被对方的佛光轻易化去,这完全超出了他对佛法的认知。
“你的佛,充满了贪嗔痴慢疑,充满了掌控与杀戮,早已偏离正道。”明心声音平和,却字字如锤,敲击在紧那罗的心头,“今日,便让你见识,何为明心见性,何为真如自性。”
明心一步踏出,主动走向那金刚伏魔大阵,他所过之处,阵法的金光竟自动向两边分开,仿佛不敢沾染他周身纯净的佛光,他如闲庭信步,却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大势。
他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一朵由佛光凝聚的金色莲花缓缓绽放,莲花旋转,散发出道道涟漪,扫过那几名结阵的佛卫。
那些佛卫如遭雷击,周身佛铠发出“咔嚓”脆响,脑后的光轮瞬间黯淡,眼中露出迷茫与挣扎之色,内心深处某种坚定的信仰正在被瓦解,他们组成的阵法光罩,也随之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稳住心神!”紧那罗又惊又怒,他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佛力,在明心的纯净佛意面前,竟然显得如此不堪,完全被克制。他挥舞降魔杵,疯狂攻击,道道雷霆火焰袭向明心,却都在靠近明心周身三尺之时,便被那无形的佛光悄然化去。
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
明心的佛法,直指本源,瓦解表象。紧那罗的佛法,虽力量强横,却落了下乘,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明心口诵真言,掌中那朵金色莲花骤然放大,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印在了紧那罗的胸口。
“噗——!”
紧那罗如遭重击,一口金血喷出,周身的佛力迅速溃散,脑后的光轮“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手中的降魔杵也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单膝跪地,脸色灰败,气息瞬间萎靡。
主将受创,金刚伏魔大阵再也维持不住,轰然破碎,那几名佛卫也受到反噬,齐齐喷血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庭院中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紧那罗粗重的喘息声。
明心散去佛光,走到紧那罗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神将,你还要执迷下去吗?”
紧那罗抬起头,看着眼前佛光纯净、眼神清澈的明心,又看了看旁边气息深邃如海的周艺,心中充满了绝望和苦涩。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任务失败,分身被擒,隐秘暴露,如今连本体也一败涂地。
周艺走到那具被禁锢的分身旁边,对紧那罗淡淡道:“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比如,西方佛主为何对新生佛主如此在意?比如,圣山祭坛吞噬的信仰之力,最终流向了何处?”
紧那罗身体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说出这些,无异于彻底背叛佛主,下场可能比死更惨。但不说,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周艺,会让他好过吗?
周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补充道:“你若老实交代,我可留你一丝真灵不灭,送入轮回,也算给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若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但目光扫过那具分身,意思不言而喻。
感受到周艺目光中那冰冷的意味,以及对方那完全无法抗衡的实力,紧那罗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瘫坐在地,惨然一笑:“我说,我都说!”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无尽的颓丧,“只求……只求阁下能信守承诺,留我一丝真灵入轮回。”
周艺负手而立,神色不变:“讲。”
紧那罗深吸一口气,开始交代:“西方佛主他,对诸天万界新诞生的,不受他掌控的佛主,都抱有极大的忌惮,或者说是必须掌控的欲望。”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佛主之道,在于集权,在于掌控。他认为,诸天佛门,当以他为尊,万佛朝宗,所有的佛法显化,所有的佛果位格,都应在他的光辉照耀之下,由他敕封或认可。任何不在他掌控范围内自行凝聚的佛主位格,都被视为异端,是动摇他根基的潜在威胁。”
他看了一眼明心,“明心佛友凝聚佛主位格时,佛光纯粹,直指本心,迥异于西方天依靠香火愿力与传承灌顶的体系。这种‘自力成道’的佛光,一旦传播开来,会从根本上动摇西方天信仰体系的权威,所以佛主才会第一时间感应到,并立刻派我前来,务必要将明心佛友请回西方天。”
“请回去之后呢?”周艺追问。
紧那罗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若是顺从,或许会被洗去原本记忆,重塑佛心,成为佛主座下一位受控的菩萨或佛主。若是抗拒……”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明心闻言,双手合十,低诵一声佛号,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却并无畏惧,他的道源于本心,岂是外力可以轻易扭曲。
“至于我这分身,”紧那罗继续道,声音低沉下去,“在偏远界域建立渡厄尊教,收割信仰,确实是奉了佛主的密令,那些被吞噬炼化的信仰之力和献祭的生灵,绝大部分都通过特殊的渠道,输送回了西方天,融入了佛主座下的九品金莲之中。”
孙小恬和何砺锋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虽然对西方天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佛门向来以慈悲为怀,这西方佛主的行为,与魔何异?
明心更是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西方天的根源,竟然已经腐朽至此。
“佛主需要如此庞大的能量做什么?”周艺问到了关键点,这么多能量,不是佛主这层次能承受的,一不小心就会爆体而亡。
紧那罗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畏惧什么,但在周艺淡漠的目光注视下,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具体缘由,非我所能尽知。但我隐约听闻,佛主是为神界办事,有人在修炼一门极其逆天的神通,需要海量的能量来维持,甚至可能是为了对抗什么……”
他的话语含糊,显然所知有限,但这寥寥数语,已足以让人浮想联翩,西方佛主,似乎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光鲜亮丽。
周艺目光微闪,结合云游子玉简中提到的那个可能动摇“大人物”根基的秘密,他隐隐觉得,这诸天万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这西方佛主,或许也只是一枚棋子,或者是一个在挣扎求存的修士罢了,只是其手段,更为酷烈和不择手段。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紧那罗说完,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周艺沉默片刻,开口道:“你作恶多端,分身更是荼毒亿万生灵,本应形神俱灭。念你最终坦白,便依前言,留你一丝真灵。”
他屈指一弹,一道混沌气流没入紧那罗眉心,紧那罗身躯一震,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周身磅礴的佛力与神识如同潮水般消退,最终只剩下一缕纯净的真灵之光漂浮而出,那是剥离了所有记忆与修为的最本源一点灵性。
周艺袖袍一卷,将那缕真灵送入虚空,自有轮回法则接引而去。至于那具分身,则被周艺重新收回混沌戒镇压起来,或许日后还有用处。
那几名昏迷的佛卫,周艺并未取他们性命,只是废了他们的修为,抹去了他们今日的记忆,随手扔出了天枢城,任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