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边缘的光线比营地稍暗,高大的树干笔直挺立,树皮粗糙坚硬,陈峰很快选中一棵粗细合适的树干,直径约莫十厘米,足够支撑石墙顶棚的重量。他握紧绑着石刃的硬木,对准树干的同一位置反复砍伐,石刃不够锋利,每一下都要用上全身力气,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落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你离远点,小心树枝倒下来砸到你。”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林晚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林晚正蹲在一旁收集藤蔓,这些纵横交错的藤蔓长度适中,韧性十足,正好能用来固定顶棚。她闻言应了一声:“知道了,我在这边帮你看着有没有野兽。”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的草丛,手里的藤蔓越收越多,渐渐堆成一小捆,同时不忘时不时看向陈峰的方向,看着他奋力砍伐的样子,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之前的不快也淡了许多。
陈峰砍伐了许久,树干上的痕迹越来越深,他时不时用石头砸击石刃背面,增强砍伐力度,“咔嚓”一声脆响,树干终于断裂,带着一阵风倒向一旁的空地上。林晚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树干安全倒地,才松了口气。两人分别抓住树枝两端,奋力向营地抬去,树枝沉重,林晚脚步踉跄,几乎被树枝拖着走,手臂被勒得生疼,脸上满是吃力的神情。陈峰察觉到她的艰难,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尽量让树枝的重心偏向自己这边。
回到营地时,夕阳已经西斜,石墙已经垒到半人高,初具规模,顶棚框架由四根竖杆和两根横杆构成,就等着这根横梁来固定。陈峰将树枝放在框架顶部,调整好位置,对林晚说:“用藤蔓把这里缠紧,一定要固定牢固,不然下雨刮风容易塌。”林晚点点头,拿起之前收集的藤蔓,开始缠绕树枝交叉处,她想用力拉紧藤蔓,可手臂的力气实在有限,藤蔓只是松动地绕着,根本达不到固定的效果,她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用力拉扯,身体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在地。
陈峰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力气比蚂蚁还小,还是我来吧。”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像是习惯性的口无遮拦,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林晚确实力气不大,想帮她一把。
可这句话却像一根刺,扎进了林晚的心里。她猛地甩开陈峰的手,生气地说:“我不用你帮忙,你别总是嘲笑我!”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心里的委屈汹涌而出。从重逢到现在,陈峰总是这样,要么调侃她编织的容器是筛子,要么说她力气小,每一次都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拼命想证明自己,却一次次力不从心。
陈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让林晚这么生气,有些无奈地说:“我不是嘲笑你,是实事求是,你力气确实不大,这种重活本来就该我来做。”他觉得自己只是好意帮忙,随口调侃几句,并没有恶意。
“实事求是?”林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哽咽,“你就是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拖你的后腿!编织容器你笑我,现在固定藤蔓你也笑我,我努力想帮你,可你从来都看不到我的付出,只会嘲笑我!”她越说越激动,心里的怒火和委屈越积越多,之前因为编织容器、采摘藤蔓积累的不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什么时候说你拖后腿了?”陈峰也有些恼火,他觉得林晚太敏感了,“我只是觉得你不用勉强自己做这些重活,好好休息,处理食物、收集野果就好,我们分工合作不好吗?”他的语气也变得生硬,口无遮拦的性格让他不知道如何安抚林晚的情绪。
“分工合作?在你眼里,我就只能做那些轻松的、不用费力气的活吗?”林晚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我也想为这个家出力,想证明我不是累赘,可你每次都用这种话打击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努力!”她想起自己独自求生时的艰难,想起重逢后一次次想证明自己却屡屡受挫,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陈峰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渐渐消散,只剩下无奈和一丝愧疚。他知道自己的话伤人了,可他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习惯了这样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担心你受伤,你的腿还没好,不用这么拼命。”
“我没有拼命,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努力,而不是一直被你保护、被你嘲笑!”林晚擦干眼泪,语气坚定,“我能做好,只是需要时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否定我?”她的眼神里满是倔强,不想再因为力气小而被轻视。
两人站在顶棚下,气氛僵持不下,之前缓和的关系再次变得紧张。陈峰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林晚泛红的眼眶和倔强的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转身拿起藤蔓,不再说话,快速将树枝固定在顶棚框架上,动作麻利,却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林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既委屈又生气,转身跑到营地角落坐下,双手抱膝,不再理他。
陈峰独自完成了顶棚的固定,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夜幕开始笼罩营地。他抬头看了看搭建好的顶棚,虽然还有些简陋,但足够遮挡风雨。这时他才意识到,庇护所里还没有床榻,两人晚上只能睡在冰冷的岩石上,根本休息不好。制作床榻需要柔软的干草,可营地附近的干草数量有限,远远不够,需要去雨林边缘收集。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林晚,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叫上她一起,毕竟人多快一些,可想到刚才的争吵,又有些犹豫,担心再次引发矛盾。
林晚坐在角落,看着陈峰忙碌的身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陈峰不是故意嘲笑她,只是口无遮拦,可那些话还是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想起自己刚才的冲动,或许不该那么激动,可心里的委屈实在难以抑制。她看着自己手中的藤蔓容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编出更结实的东西,让陈峰彻底改变对她的看法。
夜色越来越浓,远处传来猛兽的嚎叫,陈峰握紧手中的石刃,心里的犹豫渐渐消散。他走到林晚身边,低声说:“营地附近的干草不够做床榻,我们得去雨林边缘收集一些,一起去吧,人多快。”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妥协,没有了之前的生硬。林晚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两人并肩向雨林边缘走去,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有些沉默,之前的争吵像一层薄冰,虽然没有完全融化,但彼此都没有再提,只是默默地向共同的目标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