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陈峰就从庇护所里起身,一夜浅眠让他眼底带着疲惫,但想起昨晚那声似有似无的呼救,还有东南方向那颗指引方向的北极星,他瞬间清醒过来。上一章确认了林晚的运动鞋印指向东南,又听到了疑似她的呼救,此刻他没有丝毫犹豫,背起装有烤蛇肉、淡水和石矛的背包,握紧自制的石矛,沿着之前刻下的横线标记,朝着东南方向的雨林深处快步前进。
清晨的雨林还带着潮湿的雾气,地面的落叶被露水浸透,踩上去格外湿滑。陈峰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石矛始终保持在身前,每走几步就用矛尖敲击前方的地面和草丛,试探是否有隐藏的凹陷或危险。比起第一次进入雨林边缘的谨慎,此刻的他多了几分急切,脚步更快,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昨晚的呼救声时断时续,隐约带着哭腔,他担心林晚可能受伤,每耽误一秒都可能多一分危险。
随着深入雨林,植被愈发茂密,高大的树木枝叶交错,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缝隙落在地面。低矮的灌木丛和缠绕的藤蔓挡住了去路,陈峰不得不挥舞石矛,用力劈开一条通道,尖锐的石矛尖轻易划破藤蔓,却也让他的手臂被倒刺划出几道细小的血痕。他顾不上擦拭,只是加快速度,耳边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就只有虫鸣和树叶摩擦的沙沙声,昨晚的呼救声再也没有响起,这让他心里愈发焦躁。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陈峰停下脚步,弯腰查看地面。之前清晰的运动鞋印在潮湿的落叶上变得有些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延伸的方向。他用手指触摸脚印边缘的泥土,湿润的触感说明林晚离开这里的时间不算太久,最多不超过半天。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握紧石矛继续前进,每一个标记都清晰地指向东南,他知道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又前行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的地形突然发生变化,一道不算陡峭的小山坡出现在眼前,坡度大约三十度,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和苔藓,看起来有些湿滑难爬。陈峰抬头望去,山坡顶部隐约能看到开阔的轮廓,似乎是一片谷地。他心里一动,林晚会不会爬到山坡上寻找出路?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呼救声再次传来,比昨晚更清晰,带着明显的虚弱:“救……救命……有人吗?”
是林晚的声音!陈峰的心脏猛地一跳,再也抑制不住急切,手脚并用地向山坡上攀爬。苔藓确实湿滑,他好几次脚下打滑,只能用石矛插进泥土里稳住身形,手指紧紧抓住树干和凸起的岩石,指甲缝里都沾满了泥土和落叶。山坡上的灌木丛更密,枝条上的倒刺不断刮擦他的衣服和皮肤,后背和手臂很快就添了好几道新的划痕,但他完全不在意,满脑子都是林晚的呼救声,只想着快点上去。
攀爬了十几分钟,陈峰终于登上了山坡顶部。他顾不上喘口气,立刻环顾四周,眼前果然是一片开阔的谷地,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地面相对平整,长着一些低矮的杂草和几棵孤零零的小树。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谷地上,照亮了满地的碎石和杂草,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晚晚!林晚!你在哪里?”陈峰对着谷地大喊,声音在寂静的雨林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心里一紧,刚才的呼救声明明就在附近,怎么会没人?他握紧石矛,小心翼翼地走下山坡,进入谷地中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谷地的植被不算茂密,很容易就能看清全貌,除了几处低矮的灌木丛,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陈峰的心里泛起一丝不安,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他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只能低头仔细查看地面。很快,他发现了线索——谷地边缘的草丛有明显被踩踏过的痕迹,草叶向一侧倾斜,上面还挂着几根细小的纤维,颜色是淡粉色,和他记忆中林晚失踪时穿的裙子颜色一模一样。
他快步走到那片草丛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草丛深处的落叶上有几处极其浅淡的压痕,虽然不清晰,但能隐约看出是脚印的轮廓,大小和之前发现的运动鞋印一致。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压痕旁边的草叶上,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显然是林晚受伤了。
“晚晚!”陈峰心里的担忧瞬间加剧,他顺着压痕延伸的方向望去,发现痕迹一直通向谷地另一侧的一片茂密灌木丛。那片灌木丛比周围的都要高大,枝条交错,叶片繁茂,看起来很难穿行,林晚的身影应该就是钻进了那里。
他握紧石矛,慢慢向灌木丛靠近,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里面的林晚,或者惊动可能存在的危险。就在他距离灌木丛还有几米远时,突然感觉到小腿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低头一看,只见几只黑色的毒蚂蚁正爬在他的裤腿上,体型比普通蚂蚁大一圈,背部还有红色的斑点,显然带有毒性。
陈峰下意识地抬脚拍打,将毒蚂蚁拍掉,小腿已经起了几个红肿的包,传来阵阵瘙痒和刺痛。他心里暗骂一声,之前在雨林边缘就听说过毒蚂蚁的厉害,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他不敢耽搁,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块烤蛇肉,快速撕下一片,用石头砸碎后涂抹在红肿处——之前他发现蛇肉的油脂有缓解蚊虫叮咬的效果。
处理完伤口,陈峰再次看向那片灌木丛。他能确定林晚就在里面,而且很可能因为受伤无法移动。他深吸一口气,用石矛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向灌木丛中走去。树枝上的倒刺刮擦着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他全然不顾,只是专注地寻找林晚的踪迹。
灌木丛深处比外面更昏暗,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陈峰走了大约十几米,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轻微的呻吟声,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疼……好疼……”
“晚晚!我来了!”陈峰心中一喜,立刻加快脚步,用石矛拨开最后几枝树枝,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林晚蜷缩在灌木丛深处的一块石头旁,右腿被一根断裂的树枝压住,膝盖处渗出鲜红的血迹,已经染红了周围的落叶,她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满是泥土和泪痕,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虚弱不堪。
看到陈峰的瞬间,林晚的眼睛猛地睁大,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哽咽着:“陈峰……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峰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移开压在她腿上的树枝——树枝不算太重,但压得时间不短,林晚的膝盖处有一道较深的划伤,周围已经有些红肿。“别怕,我来了,让我看看你的伤。”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到林晚受伤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心疼和愧疚,觉得自己来晚了。
林晚靠在石头上,身体忍不住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激动和疼痛。她紧紧抓住陈峰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哽咽着讲述自己的经历:“游轮失事之后,我被冲到了雨林这边,一直想找你,昨天不小心踩空摔倒,被树枝压住了腿,喊了好久都没人回应,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陈峰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他从背包里拿出过滤好的淡水和干净的布条,又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收集的草药——这是他在雨林边缘发现的,有止血消炎的功效。他用淡水轻轻清洗林晚的伤口,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弄疼她,然后将捣碎的草药均匀地敷在伤口上,用布条紧紧缠绕固定。“忍一下,草药能止血消炎,过一会儿就不那么疼了。”
林晚疼得皱起眉头,却没有躲闪,只是紧紧咬着嘴唇。她看着陈峰专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心里的恐惧和委屈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自从被冲到这座岛上,她一直独自面对恐惧和危险,现在终于见到了陈峰,知道自己不用再独自承受了。
处理完伤口,陈峰尝试扶着林晚站起来,林晚的腿还不能用力,一落地就疼得龇牙咧嘴。“你的腿暂时不能用力,我扶着你,我们先返回庇护所,等你的伤好一点,再做打算。”陈峰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林晚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用手扶着她的腰,慢慢向谷地方向移动。
林晚依靠着陈峰的支撑,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疼痛,但她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知道,只要和陈峰在一起,就一定能活下去。陈峰放慢脚步,尽量让她走得平稳一些,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保不会有危险靠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峰扶着林晚,一步步走出谷地,向山坡下移动。虽然路途依旧艰难,但此刻两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希望——他们终于重逢了,接下来,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们都会一起面对,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