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涛提供的关于“独行贼”和“标记”的线索,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虽然模糊,但刘世友立刻将其纳入了对流窜团伙的侧写中。他指示外围排查人员,在勘查后续发生的几起类似入室盗窃现场时,格外留意任何不同寻常的、微小的、不应属于受害者的异物。
三天后,一个老旧小区再次发生入室盗窃,受害者同样是一位独居老人。技术队在现场客厅一盆绿植的泥土表面,发现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被刻意插入的金属片,形状不规则,像是从某个 larger 物件上刻意掰下来的碎片,边缘进行了粗略打磨。
消息传到刘世友这里,他立刻亲自赶了过去。
在强光照射下,他戴着白手套,用镊子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个金属片。材质普通,工艺粗糙,与金色亮片的精致截然不同。但是,在这个金属片的表面,他看到了一个刻上去的、线条简陋却透着某种狠厉感的符号——一个被简单线条勾勒出的、扭曲的鸟爪。
这与金色亮片上那个抽象、精致的“被束缚的翅膀”符号,在风格和工艺上差异巨大,但主题上,都涉及了“禽类”的意象。一个是束缚,一个是攻击。
是模仿?是巧合?还是……属于同一个庞大体系下的不同层级或不同分支的标识?
“立刻比对所有前科人员数据库中,有使用标记癖好或有相关纹身的人员!”刘世友下达指令,同时将金属片的照片发给了马涛。
马涛的反馈很快,基于这个更具象的“扭曲鸟爪”符号,他那边很快锁定了目标——一个名叫赵三的惯偷,有多次入室盗窃前科,性格孤僻,行事独来独往,据说手臂上就有个类似的鸟爪纹身。
抓捕行动迅速展开。在赵三的临时租住处,警方将其人赃并获,并找到了他用于制作那些简陋金属标记的小工具。
审讯室内,赵三对自己多次入室盗窃的罪行供认不讳,态度甚至带着点满不在乎。
“为什么在现场留标记?”刘世友平静地问。
赵三歪着头,嗤笑一声:“爷乐意,留个念想,不行吗?”
“这标记什么意思?谁让你留的?”冯浩川追问。
“什么意思?没啥意思,看着顺眼就刻了呗。”赵三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滚刀肉的模样,“谁让?我自个儿高兴,还需要谁让?”
他的回答看似随意,但刘世友捕捉到了他眼神那一瞬间的闪烁和不自然。这标记,恐怕没那么简单。
刘世友没有继续纠缠标记的来源,而是换了个方式,他将那张金色亮片上发现的、经过技术处理的“被束缚的翅膀”符号照片,推到赵三面前。
“这个符号,你见过吗?”
赵三眯着眼看了看,脸上闪过一丝真实的茫然,然后摇头:“没见过。这啥玩意儿?花里胡哨的。”
他的反应不像作假。他似乎不认识这个更精致的符号。
审讯暂时告一段落。赵三被收押,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看来只是巧合。”冯浩川整理着笔录说道,“一个粗糙的爪印,一个精致的翅膀,可能只是我们都想多了。赵三就是个有怪癖的独行贼,流窜案看来是另一伙人。”
刘世友没有说话。他回到办公室,将“扭曲鸟爪”的现场照片和“被束缚的翅膀”符号照片并排放在一起。
风格迥异,工艺天差地别。赵三也不认识后者。
但是,两者都超越了简单的“怪癖”,带有一种隐晦的“宣告”意味。赵三对标记来源的回避,也值得玩味。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他脑中形成:是否存在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结构更为严密的组织(“被束缚的翅膀”所代表),而赵三这类人,可能只是无意中接触到了这个组织散发出的、某种扭曲的“理念”或“符号体系”的皮毛,并进行了拙劣的模仿?赵三的标记,是否证明这种危险的“符号”或者说“理念”,已经开始在阴影世界里悄然扩散?
这个假设目前毫无证据支持。但它为调查那个金色亮片背后的真相,提供了一个新的、潜在的方向——不仅仅要向上追查(曹岳凡),也要向下梳理,看看这些危险的“涟漪”,究竟扩散到了何处。
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负责人员档案的部门。
“帮我调取一份关于赵三的详细社会关系资料,尤其是他近一年来所有的接触者,包括狱友、江湖朋友,甚至他接触过的任何社区矫正或心理咨询人员。”
他需要知道,赵三那只“扭曲的鸟爪”,究竟是从哪里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