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崖和吴忧此时正躲在之前虎子带两人偷听村长与李柱的对话时翻跃的鸡舍小二楼,此地不但极为偏僻,还颇为狭小,成年人的身体不好进入,两人把通往二楼的木梯拆除,带到了二楼,进一步降低了此地被发现的风险,这让许崖与吴忧能短暂的藏身此地,而且刚才许崖眼疾手快,在村内村民与土匪厮杀之际,将两个被村民击杀的土匪衣物扒了下来,虽说有些冗大,但是勉强也能撑得起来,不至于过于另类。
此时,两人盘坐在鸡舍,姿势有些古怪,毕竟此地空间太过于狭窄,无法将身体挺直,只能采取盘坐弯腰的方式来进行休息,他俩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许崖的状况要好一些,可对于两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来讲,经过如此激烈残酷的守村之战,并且自顾自的逃离,心理承受的压力之大非常人所能想象,许崖身负血海深仇,即便不与外人明说,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死在此地,即便是放弃别人也无可厚非,毕竟官宦子弟间的斗争他虽说没有太多经历,可也见过不少,家破人亡只是稀松平常,但吴忧平民出身,如此残忍的景象生平仅见,有此反应也是情有可原。
“呕”一个没忍住,吴忧吐了一口酸水在地面上,实在是多吐了几次,胃中实在无物可吐,只能吐些酸水来反映自己现在的变化。许崖拍了拍吴忧的背,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能寄希望吴忧能及时好转,毕竟若是土匪搜查到这里听到有异动,那跟自己的原来计划就会有很大的改变。
好在吴忧摆摆手,示意许崖自己无事,俩人坐在一起相顾无言,各怀心事,吴忧几次向张嘴对许崖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许崖自然注意到了吴忧的欲言又止,在吴忧再一次张嘴之前,提前开口道:“你是想说我为何见死不救,只顾自己逃跑?”吴忧听完一愣,但犹豫片刻后,还是咬牙:“铁根虎子他们与你我相处已久,他人不管,至少也要带他们一起撤离吧,况且李大爷受伤严重,他年岁已大,我们又怎能见死不救?”
许崖静静的听着吴忧的质问,只待他说完,忽然伸出右手,对着吴忧的左臂而去,吴忧一时不知道他要干嘛,便没有反抗,谁知许崖抓住吴忧的左臂使劲一拉,吴忧顿时吃痛,差点叫出声来。
“你干什么!”吴忧一脸怒气质问道,许崖没有理会吴忧的愤怒,只是反问:“怎么救?是靠你那还没完全恢复好的手臂,还是依靠我大病初愈的身体?你自己能救的了自己吗?若是可以,我们何必要在这里躲藏呢。”说完,许崖松开了吴忧的左臂,直视着吴忧的眼睛。
吴忧被许崖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楞住,他揉了揉刚才因为剧烈拉扯而疼痛的手臂,但忽然不解,许崖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力气,随即就想到刚才朝下扔碎石那一阵想必已经让他本就还没长好的左臂又一次的受伤,他抬起头看看许崖,嘴角因为一丝痛意而微微冽起,无助的将手臂垂了下去。
吴忧意识到他什么也做不了,在这乱世之中,自己活着,就已经让他拼尽全力,又哪有多余的力气让他再去施舍给别人。
“按照你的计划,我们一定会逃出去吗?”吴忧问道,许崖摇了摇头,毕竟他也不敢做出万分的保证,只能说尽力而为。
“交给上面吧。”吴忧用手指指了指天,平静说道,他知道,自己才是最幼稚的那个。
二人相对无言,紧紧地靠在鸡舍的最边缘,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与砍杀声,一动不动,直到四周再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现在可以出去了吗?”吴忧望向许崖询问道,许崖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村子,总觉得那群土匪竟然没有挨家挨户的搜查劫掠,如此安静有些不对劲,但不对劲的地方却说不出来,只是依靠直觉,用手打了个手势让吴忧稍安勿躁,又等了起来。
“砰”
一声闷响,让神经本就紧张的两人吓了一跳,他们回头望去,原来村长家的后门被人一脚踹开,有几人拿着火把,走到了后院之内,而在之后又有几人鱼贯而入。
两人定眼一瞧,原来进到后院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拿着云梯冲锋装备精良的“土匪”,他们并没有在猛火油的袭击下完全的损失殆尽,数来数去,还有十一人之多。
这想法要是让韩铭知道,他非得大骂两人祖宗十八代,然后将其挫骨扬灰,自己身为游侠,相较于军队本就势单力薄,自己花费大心血培育的手下,只是进攻一个小村庄就损失了约为十分之一的人手,怎能让他不心疼,只是现在有求于蒋子峰,不然他定要对其讨个说法。
不过两人自然不会猜到韩铭的想法,鸡舍中的二人此时心脏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为何这帮人会寻到这里,若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探寻,两人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马上,二人的注意力就不在自己身上,因为那些“土匪”进入到后院后,在周边摆放了十余根火把,将此地照的骤亮,紧接着,几人拿起朴刀当做铲子,找寻了一阵子后,在一处迅速的开始挖掘起来,他们身体本就健壮,挖掘的速度异常快速,不一会就挖掘出半米之深。
就在此时,有三人也相继来到了这后院之内。
除了两人是一直在后方观战的蒋子峰与韩铭,另一人赫然是刚才偷袭村长成功还逃离的李柱!许崖二人自然是不认识蒋子峰与韩铭,但看到李柱在其后卑躬屈膝的模样,也能猜出二人或许就是这次村子被袭击的真正幕后黑手。
蒋子峰首先进入到这后院之内,李柱与韩铭两人紧随其后,李柱一脸谄媚的对着二人说道:“两位大人,我在此村多年,时常看到李贵元那老家伙来到后院看着一地发呆,我猜想此地必有异常,那武艺功法多半是深藏其中,若有发现,定献于二位大人。”
韩铭听完一脸大笑的拍拍李柱肩膀,嘴里说着孺子可教等话语,可这种词语配上韩铭那粗狂的长相与雄壮的身材看着实在有些不协调,至于蒋子峰并没有理会李柱的话语,他背着手,神色不变,只是忽然间问道:“你们村庄的猛火油是从何而来?军方所管物资不会流入到民间,你们村莫非有火井?”
李柱一愣,毕竟对于他来说,并没有见过猛火油实际的功用,他所涉及的层次还无法掌握此等机密,故而迟迟无法回答,蒋子峰回头随意扫了一眼,李柱被这眼神所慑,匆忙反应过来大人所问的应是刚才守村时大发神威的火油,李柱犹豫了一下:“蒋大人,火井此处并没有,那是村长……李贵元那老家伙很久之前就带到村内的,如此多年已用了大半,今日一战,全部都消耗掉了。”说完,李柱急忙低头,不敢再看一眼蒋子峰,但他内心对四品之境的渴望越来越浓厚,一个眼神就让他人兢寒,那就是强者的实力吗。
蒋子峰听完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他想此地也不应有如此贵重之物,只是奇怪那李贵元是从何处获得如此多的猛火油呢?看来定要审问一番,蒋子峰在心里默默想道。
就在这时,还在挖掘的几人碰到了一个硬物,几人瞬间停了下来。
“韩首,蒋大人,我们已经发现异物。”一人上来行礼告知道。
“快拿上来!”不待蒋子峰开口,韩铭便急忙吩咐道,对于四品武艺,他也同样渴望,若是掌握了此等秘技,他或许能获取更大的利益。
不大一会,四人抬着一个木箱,放置在了几人面前,此箱不大,装饰也极为简单,而且在地下埋了许久,有很多地方都已腐朽,只是没漏出内部,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装着异常珍贵的物件。
“打开它”蒋子峰没有多说什么,手下迅速将其打开,只见箱子内部赫然只有两件东西。
一件破旧的带了血的盔甲,还有一本已泛黄的旧书。
“四品武艺!哈哈哈哈,终于有了!”韩铭眼疾手快,一把拿起此书,只是看了一眼,就疯狂大笑起来,看来确实没有半点虚假,至于李柱则更是兴奋,因为按照约定,他也有很大的可能飞黄腾达。
只有蒋子峰沉默的看着那副盔甲,然后缓缓的,他转过身,死死盯着李柱。
“你怎么从没说,这有武禁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