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里外湘氐监狱的监房里,接到保外就医通知的黄丕阴沉着脸,坐在监室靠门口的床铺上。
显然,这个位置是监室老大的特殊床位。
他没有睡,靠着墙壁,想着明天就能自由,他诡秘地笑了一下,随即像川剧变脸一样,又转成了阴沉。
黄丕望向监室后墙上的小透气窗,窗外漆黑一片。看着同样的夜色,他的心中泛起了沉渣,他想起了他被捕的那个夜晚一一
夜色如墨,城市的霓虹在细雨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黄丕先是站在自家别墅的露台上,望着远方,心脏剧烈地跳动,担心着成败。
渣土车撞向王国璋柳女的那个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隔着时空都能感同身受。
那仿佛听到的“砰”的一声巨响,如同冲天的烟花,在他心里炸出了万千缤纷,很是快意和惬意!
他踱回屋内时,听见了声声警笛,恶狗也一声声狂吠。刚才时空外的巨响则又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
他原以为这一切会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警察的反应会如此迅速。
这个天生狡黠的家伙预感形势不妙,他抓起桌上的背包,里面装着早已准备好的现金和假证件。
转身时,黄丕瞥了一眼墙上那幅自己亲手挑选的油画——描绘的是乌云笼罩下的波涛汹涌的大海沙滩,此刻却仿佛在嘲笑他即将崩塌的“黄沙帝国”。
他从开着的后窗一跃而出,爬上早已经竖立在围墙边的梯子,又骑在墙头上,拉出梯子,放在墙外,随即从梯子跳下逃走。
跳下梯子时,黄丕的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不敢回头,拼命运足力气往前跑,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与汗水混在一起。
他也不敢找他母亲和奶奶,他知道利害关系,他要留住这些靠山。只要跑出湘氐,不被抓住,奶奶白婉珍会运作的,他就能逃过一劫!
虽然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黑社会势力,此刻正随着警笛声分崩离析,只要人能逃掉,自己就会卷土重来。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灯光扫过。
黄丕躲进一条小巷,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他掏出一个不常用的手机,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陈,帮我找辆车,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随后是犹豫的声音:“老大,听说警察已经全城布控了,我……我怕……”
“怕什么!老子给了你那么多好处,现在这点事都办不了?”
黄丕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怒火,“你要是敢不帮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好吧,我在城南的废弃工厂等你,二十分钟。”
挂断电话,黄丕的双手还在微微发抖。
他深知,自己的昔日“兄弟”们如今大多已经作鸟兽散,愿意冒险帮他的人寥寥无几。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疯狂地寻找着逃脱的出口。
为了避开路上的监控,黄丕选择了一条条偏僻的小路窄巷。
他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前行,每走一步都要警惕地观察四周。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他鬼鬼祟祟地钻进店内,买了一顶帽子和一副墨镜,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就在他即将走出便利店时,一名警察带着辅警走了进来。
黄丕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低着头快速从他们身边走过,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直到走出便利店,拐进另一条巷子,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妈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黄丕咬着牙,加快了逃亡的脚步。
终于,他来到了城南的废弃工厂。
工厂大门紧闭,周围杂草丛生,显得格外荒凉。
黄丕轻车熟路地绕到后门,敲了敲生锈的铁门。
片刻后,门缓缓打开,老陈站在门后,一脸紧张。
“车呢?”黄丕急切地问。
老陈指了指院内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就这辆,油加满了,车牌也换过。”
黄丕点点头,正要上车,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
老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老大,好像是冲着这边来的!”
“慌什么!”黄丕一把将老陈推进车里,自己也迅速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面包车发出一阵轰鸣,冲出了工厂。
一路上,黄丕不断变换路线,试图甩掉可能的追兵。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知道,他不能留在这座城市,必须尽快离开。可如今火车站、汽车站肯定都有警察布控,公路卡口已经张网以待,唯一的办法就是走水路。
想到这里,黄丕将车开往孙水河城郊的一个小码头。
那里平时人迹罕至,偶尔有渔船停靠。他记得有个手下在那里有熟人,或许能搞到一艘船。
车子停在码头附近的一片树林里,黄丕让老陈在车上等着,自己则悄悄摸向码头。
夜晚的河风呼啸着,带着腥腥的味道扑面而来。码头上,几艘破旧的渔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船上没有一丝灯光。
黄丕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艘渔船,轻声呼唤着那个手下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船舱里才传来响动,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探出头来。
“谁啊?”男人警惕地问。
“是我,黄丕。”
黄丕压低声音,“我需要一艘船,马上离开这里。”
男人看清是黄丕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老大,不是我不帮你,警察在搜捕,才来过不久,我不敢……”
“我给你双倍的钱!”黄丕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光:“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去报警,说你参与了我的事!”
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送你出湘氐,但你得马上走。”
黄丕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去叫老陈。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束突然照在他身上,紧接着是警察的喊声:
“黄丕,你已经被包围了,抱头蹲下,束手就擒!”
黄丕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他跑向树林,试图利用黑暗和地形摆脱警察。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喊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妈的,跟他们拼了!”
黄丕在树林里捡起一块石头,准备做最后的抵抗。他躲在一棵树后,心跳如擂鼓。
当警察靠近时,黄丕猛地跳出来,将石头朝警察砸去。
可警察早有防备,轻松躲过,迅速扑上来将他按倒在地。
黄丕拼命挣扎,像一头困兽般嘶吼着,但最终还是被戴上了手铐。
被警察押上警车的那一刻,黄丕望着天空中飘落的细雨,心中充满了绝望。
曾经猖獗的黑社会头目,如今却如丧家之犬,终究难逃法网。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警车缓缓驶离,只留下一片寂静的树林和天边悠悠的白云,刚才遮拦月光的乌云已经四散逃开,月亮向人间洒着清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