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接我一拳试试！”
这七个字，不是通过陈晨的翻译，而是化作了一股纯粹的、凝如实质的意志冲击波，跨越百米距离，狠狠轰击在石川戒一的脑海之中！
石川戒一只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仿佛有一颗燃烧的太阳悍然撞入，那股狂暴、炽烈、蛮横到不讲任何道理的霸道意志，瞬间将他那四大皆空的“佛心”烧灼得千疮百孔！
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无法掩饰的凝重。
而张豪，已经动了。
他没有花里胡哨的起手式，没有惊天动地的蓄力。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对着百米之外的石川戒一，隔空，挥出了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
【破阵铁拳】！
轰隆！
拳头挥出的瞬间，张豪面前的空气，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强行压缩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透明的、不断旋转的锥形冲击波！
冲击波的前端，因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烧灼出了一圈明亮的橘红色光晕！
这已经不是拳风。
这是一发，由纯粹的“力”，所构成的，无形无质，却又具备了实体炮弹所有物理特性的，空气炮！
空气炮撕裂空间，发出的，不是尖锐的破空声，而是一声远比炸雷更加沉闷、更加厚重的轰鸣，仿佛是一整座山脉，被人生生从大地上连根拔起，再狠狠掷出！
所过之处，地面上那些由精钢大门碎裂而成的锋利残骸，被尽数卷起，在半空中就被恐怖的压力与高温，直接熔解、气化！
那条由鲜血铺就的猩红地毯，更是被这股力量直接犁开了一道深达半米的巨大沟壑，露出了下方青黑色的石板！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石川戒一，终于，第一次，从他那神佛般的从容中，显露出了属于“人”的反应。
他没有硬接。
而是选择了闪避。
他的身形，在空气炮抵达的前一刹那，如同一片被微风拂动的柳絮，轻飘飘地，向左侧横移了三步。
不多，不少，正好三步。
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血水都未曾泛起一丝涟漪，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
轰！！！
那发足以将一栋大楼夷为平地的空气炮，擦着他的衣角，狠狠轰击在了街道尽头的一栋三层商铺之上。
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那栋由砖石与木料混合搭建的坚固建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神之手，从内部，一瞬间抽干了所有的支撑结构。
它连摇晃的过程都没有，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垂直地，向内坍塌，化作了一堆不断冒着青烟的、无法分辨形状的建筑垃圾。
烟尘弥漫。
而石川戒一，毫发无伤。
他依旧站在那里，月白色的和服上，连一丝灰尘都未曾沾染。
“这就是你的力量？”
石川戒一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可的，对于对手纯粹力量的惊叹。
他见过的强者如过江之鲫，无论是精于术法的阴阳师，还是专精刺杀的忍众，亦或是将剑道磨砺到极致的同辈。
但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将“力”之一道，修炼到如此返璞归真，如此纯粹，如此不讲道理地步的，他是生平仅见。
张豪看着对方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躲得挺快。”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筋骨发出一连串如同炒豆般的脆响。
“那这一拳，你再躲躲看？”
话音未落，他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隔空挥拳。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整个人如同脱膛的炮弹，拉出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暗金色残影，朝着石川戒一，悍然冲去！
百米的距离，一步即至！
那股狂暴的气浪，甚至将街道两旁那些跪伏在地的鱼龙会成员，吹得东倒西歪，哭爹喊娘！
面对这凶猛绝伦的正面冲撞，石川戒一的脸上，终于，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属于棋逢对手的兴奋。
“来得好。”
他没有后退。
手中的妖刀【嗔恨】，终于，发出了它苏醒后的第一声，压抑了许久的，充满了无边暴戾与愤怒的，轻吟。
呛啷！
刀，出鞘了。
刀光，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种璀璨夺目。
而是一抹，暗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的血色。
刀光亮起的瞬间，一股冰冷、暴虐、足以将人理智瞬间点燃的滔天“嗔恨”之意，如同实质化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战场！
那些跪伏在地的鱼龙会成员，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双眼齐齐变得血红，脸上露出疯狂而扭曲的表情，像是被注入了最狂暴的兴奋剂。
他们不再朝拜，而是疯了一般地，从地上爬起，抓起身旁的任何东西——断刀、石块、甚至是同伴的残肢，然后不分敌我地，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活物，疯狂地撕咬、攻击！
“杀！杀！杀！”
“都去死！都给我去死！”
整个战场，瞬间化作了一片自相残杀的人间地狱！
这，就是妖刀【嗔恨】的核心能力之一——狂怒共鸣！
以持有者的杀意为引，强制激发周围所有生灵心中最原始的暴怒与杀戮欲望！
然而，这股足以让千军万马陷入混乱的恐怖领域，对张豪，却没有任何作用。
他的“霸王之道”，本身就是凌驾于一切情感之上的，最纯粹的自我意志！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持刀的男人！
石川戒一的剑，动了。
他没有选择与张豪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拳头硬碰硬。
他的身形，在张豪拳头递出的瞬间，如同一片在狂风中飞舞的血色樱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韵律，贴着张豪的拳锋，侧身滑过！
快！
快到极致！
快到连残影都无法留下！
嗤——！
【嗔恨】那暗红色的刀锋，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黑色血雾，在张豪那坚逾钢铁的腰侧，划出了一道长达半尺的口子！
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从张豪的身上，喷涌而出！
然而，那伤口之中，流出的，并非鲜红的血液。
而是一种，夹杂着暗金色流光的，滚烫如岩浆的粘稠液体！
并且，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被划开的瞬间，伤口两侧的肌肉便以一种违背生理学常识的速度，疯狂地蠕动、增生、弥合！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那道足以让任何普通人当场毙命的恐怖伤口，便已经彻底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印记！
【不灭战魂】！
“嗯？”
一击得手，石川戒一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闪过了一丝浓重的惊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刀，在划开对方皮肤的瞬间，一股滚烫的、充满了无尽生机的霸道力量，顺着刀身，反震而来！
那感觉，不像是砍在了人的身上。
更像是，一刀劈进了一座正在剧烈喷发的活火山！
更让他心惊的是，从刀锋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他那一刀，虽然破开了皮肤，却在深入肌肉半寸之后，便被一股坚韧到不可思议的、高密度肌肉纤维，死死地卡住了！
仿佛砍在了一种，比最顶级的合金，还要坚韧百倍的未知生物组织上！
而就在他这一瞬间的惊愕之中。
张豪的反击，到了！
他根本不在乎腰侧那点不痛不痒的“皮外伤”。
他那挥出的右拳落空之后，左拳，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砸向了石川戒一的胸口！
【破阵铁拳·点火】！
石川戒一瞳孔骤缩！
他想退。
但已经来不及了！
张豪的这一拳，太快！太突然！也太不讲道理！
仓促之间，他只能将手中的【嗔恨】横在胸前，试图用刀身格挡。
同时，他体内的“佛剑之气”疯狂运转，在身前凝聚成一道由无数金色“卍”字元组成的，半透明的防御结界！
然而，没有用。
张豪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嗔恨】那暗红色的刀身之上。
铛——！！！
一声如同黄钟大吕被巨锤敲响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了整条长街！
那道由“卍”字元组成的金色结界，在拳头接触刀身的前一刻，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剧烈地扭曲、波动，然后在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中，轰然破碎！
紧接着，石川戒一感觉，一股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的、蛮横的、毁灭性的震荡之力，透过刀身，疯狂地涌入了自己的双臂，然后灌入胸膛！
噗——！
他再也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猛地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
整个人，更是被这一拳中蕴含的恐怖动能，直接打得双脚离地，倒飞出去！
足足飞出了十几米，撞塌了一堵砖墙，才重重地摔落在废墟之中，激起一片烟尘。
“咳……咳咳……”
石川戒一从废墟中挣扎着爬起，脸上，那份属于神佛的从容与淡定，终于，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病态的潮红，和一丝无法掩饰的，对于纯粹暴力的深深忌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虎口处，已经被那股恐怖的反震之力，震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双臂的骨骼，更是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他再抬头，看向那个缓缓收回拳头，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石川戒一的眼中，终于，第一次，燃烧起了名为“愤怒”的火焰。
而张豪，看着自己拳头上，那道被刀锋划出的，浅浅的白痕。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在味蕾上绽开。
他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这才像话。”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