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带领的十人小队,离开宗门庇护,踏入久未有人迹的荒野。空气中弥漫着原始草木与淡淡妖气的混合味道,对于习惯了宗门内相对纯净(尽管稀薄)灵气的弟子们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带着危险气息的体验。
众人皆打起十二分精神,按照出发前演练的阵型前行。赵铁柱持剑走在最前,神识尽可能向外延伸,警惕着四周动静。王二狗与李石头分居左右两翼,张小花居中策应,孙淼与其他几名炼气中期的弟子则处于队伍后半,负责警戒后方。
一路行来,并未遇到强大妖兽,只有些不成气候的凡兽与零星一阶下品的小妖,被众人轻易解决,倒是收获了几株年份尚浅的凝血草和几块低阶铁矿石,算是开了张。
“看来这外围还算安全。”王二狗稍微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赵铁柱却不敢大意,沉声道:“不可放松。落霞谷就在前方,那里灵气比外围稍浓,妖兽等阶必然更高,都打起精神来!”
众人闻言,心头一紧,再次凝神戒备。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穿过一片茂密的古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幽深的山谷出现在众人面前,两侧山势陡峭,谷内林木葱郁,隐约有溪流潺潺之声传来。谷口处,几块巨石上模糊刻着古老的“落霞”二字,已被苔藓覆盖大半。
这里,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按地图所示,谷内分外围与内圈。我等今日只在谷口至中段区域活动,切勿深入。”赵铁柱再次强调,随后率先踏入谷中。
谷内的灵气果然比外面浓郁些许,但也更加潮湿阴冷。光线被茂密的树冠遮挡,显得有些昏暗。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声响。
众人小心翼翼地向内推进,神识如同触角般探查着周围。很快,他们便发现了目标——几株生长在岩缝中的“月光苔”,这是一种一阶上品的灵草,是炼制几种低阶丹药的辅料。
“小心采集,注意周围。”赵铁柱示意张小花上前。张小花心细,动作轻柔地将那几株泛着微光的苔藓采下,放入特制的玉盒中。
任务开局顺利,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许。孙淼更是主动请缨,到前方一片灌木丛后探查。
然而,就在孙淼拨开灌木,刚要迈步的刹那——
“吼!”
一声低沉暴戾的咆哮猛然自灌木丛后炸响!腥风扑面,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闪电般扑出,直取孙淼面门!
那是一只体长近丈、皮毛如钢针般根根竖立的妖狼!其双目赤红,口中獠牙外翻,散发着相当于炼气八层修士的凶戾气息!显然是被孙淼惊扰了巢穴!
孙淼哪里经历过这等阵仗?那扑面而来的腥臭与杀意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平日里演练的术法、身法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竟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血盆大口噬来!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侧翼的李石头反应最快!他怒吼一声,来不及施展术法,直接合身扑上,将呆立的孙淼猛地撞开!同时右臂灵力灌注,一拳狠狠砸向妖狼的侧颈!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李石头只觉拳头如同砸在铁板上,剧痛传来,整个人被反震之力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而那妖狼只是身形一滞,晃了晃脑袋,赤红的眼睛更加凶残地锁定了打扰它进食的众人。
“结阵!”赵铁柱的爆喝如同惊雷,瞬间唤醒了被突发状况惊住的众人。
王二狗几乎在赵铁柱开口的同时,一枚炽热火球已呼啸着砸向妖狼!张小花指尖绿芒连闪,数条坚韧的藤蔓破土而出,缠向妖狼四肢!
妖狼敏捷异常,纵身一跃,躲开火球,利爪挥动,竟将缠绕而来的藤蔓轻易撕裂!它落地后毫不停歇,后肢发力,化作一道黑色残影,再次扑向刚刚爬起的李石头!
“孽畜休狂!”
赵铁柱终于赶到!他虽压制了修为,但筑基期的眼力与战斗经验仍在。看准妖狼扑击的轨迹,手中青钢剑划出一道凌厉弧光,不偏不倚,直刺妖狼腰腹薄弱之处——铜头铁骨豆腐腰!
“嗤啦!”
剑锋入肉!妖狼发出一声痛嚎,攻势受阻,腰腹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汩汩涌出。
受伤的妖狼更加疯狂,不顾伤势,扭头便向赵铁柱咬来!腥风再至!
“赵师兄小心!”王二狗再次凝聚火球,张小花也拼命催生藤蔓干扰。
就在这时,那原本被撞倒在地、惊魂未定的孙淼,看着与妖狼浴血搏杀的赵铁柱,看着为救自己而被震飞受伤的李石头,看着奋力施援的王二狗和张小花,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愧与热血猛地冲上头顶!
他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不能再当累赘!
“啊——!”孙淼发出一声嘶吼,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勇气,双手掐诀,体内炼气五层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按照《基础五行术》中记载的最强单体攻击术法——庚金气箭的路线凝聚!
一道淡金色、略显虚幻却锐气逼人的气箭在他指尖瞬间成型!
“去!”
他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将这道凝聚了他所有勇气与不甘的气箭,射向了妖狼那只赤红的眼睛!
时机抓得极准!正是妖狼扭头撕咬赵铁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视线被赵铁柱身影遮挡的瞬间!
“噗嗤!”
淡金气箭精准地没入妖狼左眼!
“嗷呜——!!”
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响彻山谷!妖狼遭受重创,剧痛让它彻底失去理智,疯狂地翻滚、撕咬,将周围树木岩石都撞得粉碎。
赵铁柱岂会错过这等良机?他眼神一厉,身随剑走,青钢剑化作一道夺命寒光,趁着妖狼翻滚暴露咽喉的刹那,狠狠刺入!
“呃……”
妖狼的惨嚎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轰然倒地,鲜血染红了大片地面。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在一瞬间结束。
山谷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李石头捂着剧痛的右臂站了起来,王二狗和张小花灵力消耗过大,脸色发白。孙淼则脱力般瘫坐在地,看着那妖狼的尸体,又看看自己的双手,神情恍惚,似乎不敢相信刚才那决绝的一击是自己发出的。
赵铁柱拄着剑,微微喘息,走到孙淼面前,伸出大手将他拉了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干得漂亮!”
没有多余的话语,但这三个字,却让孙淼眼圈一红,所有的委屈、恐惧、羞愧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他用力抿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铁柱又看向众人,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和那具妖狼尸体,声音凝重:“都看到了?这便是荒野,便是实战!稍有疏忽,便是生死之差!今日若无李石头舍身相救,若无孙淼关键一击,后果不堪设想!”
“我等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心有余悸,更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同伴的感激在胸中激荡。
经此一役,这支初出茅庐的小队,仿佛经历了一次洗礼。彼此间的隔阂与生疏在鲜血与并肩作战中消融了不少,一种名为“信任”与“默契”的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赵铁柱迅速安排众人处理伤势,采集妖狼身上有价值的材料,并更加谨慎地探查周围,确认再无其他强大妖兽潜伏。
落霞谷的第一次遭遇战,以有惊无险告终,却在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刻下了深深的一笔。
修真界的残酷,与同伴的可贵,他们第一次有了如此真切而鲜血淋漓的体会。
(注:此界主流修真等级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每一大境界又分初、中、后期,有时后期之后还有巅峰或圆满之境。大乘之后,渡过天劫,方可飞升仙界。至于仙界、神界境界,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