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焰台一夜,如同脱胎换骨。
张强回到洞府,仔细体悟着体内的变化。道基之伤愈合大半,混沌龙丹更加凝实璀璨,表面裂纹仅剩几道浅痕,对灵力的运转阻碍已微乎其微。右臂的寂灭寒毒被净化了七成以上,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已然能够进行简单的活动和灵力引导。最令他惊喜的是,经过那乾天圣火一丝力量的淬炼,他肉身强度似乎更进了一层,《太古神魔体》隐隐有突破到下一阶段的迹象。
“云渺师叔祖……”他摩挲着手中那枚温润的云渺令,令牌上的火焰纹路仿佛拥有生命,隐隐与远方某处产生着共鸣。仅仅是持令在手,他就能感觉到周围天地间的火灵之气变得异常温顺、亲和。
这三日,他并未再尝试任何激进的疗伤或修炼,而是全力巩固望焰台上的收获,同时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平和、最圆融的境界。他深知,面对云渺真人那等存在,任何一丝浮躁或急切,都可能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
期间,紫电鼠也带来了外界的最新消息。他引动圣火异象、得赐云渺令之事,虽然宗门高层严密封锁,但当晚望焰台的异动和金光照亮半山的情景,终究是瞒不过有心人。一时间,宗门内关于他的传言再次风向大变。
“听说了吗?张师兄那晚在后山引动了祖师爷留下的圣火!”
“云渺太上长老都亲自赐下令牌了!这得多大的机缘?”
“看来张师兄不仅伤势无碍,怕是因祸得福,更上一层楼了!”
原本蠢蠢欲动的烈煞真人一系,再次沉寂下去,变得风声鹤唳。王焱等人更是彻底没了踪影,显然是被严厉警告过。
三日时间,在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悄然流逝。
第三日,清晨。
张强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衫,将状态调整至最佳。他看了一眼在肩头兴奋跳跃的紫电鼠,想了想,并未带上它。圣焰窟乃宗门绝对禁地,带灵兽前往,恐有不敬之嫌。
手持云渺令,他径直朝着后山禁地方向走去。
这一次,再无任何阻拦。沿途的阵法禁制,在感应到云渺令的气息后,纷纷无声无息地让开一条通道。越往深处,空气中的火灵之气越发浓郁精纯,甚至开始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那是属于乾天圣火的煌煌天威。
穿过一片迷雾笼罩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是一片巨大的赤红色山谷,谷口矗立着两尊高达百丈、造型古朴的火焰麒麟石雕,栩栩如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谷口上方,以古老的篆文铭刻着三个大字——**圣焰窟**!
仅仅是站在谷口,张强就能感受到山谷深处那如同洪荒巨兽沉睡般的恐怖热力,以及那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火焰法则。他手中的云渺令微微发烫,指引着他前行。
他深吸一口气,手持令牌,迈步踏入谷中。
谷内景象与外界的郁郁葱葱截然不同,到处是赤红色的晶石和流淌着岩浆的沟壑,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息,温度高得足以让寻常金丹修士难以忍受。但在云渺令的庇护下,张强并未感到太多不适。
他沿着一条被无形力量开辟出的小径,向着山谷最深处走去。沿途,他看到了几处坍塌的古老殿宇遗迹,断壁残垣上残留着强大的禁制波动,似乎在诉说着此地久远的历史。
终于,在小径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高约数十丈,内部幽深,仿佛通往地心,灼热的气浪从中扑面而来,那浓郁的乾天圣火气息,正是由此传出。
这里,便是圣焰窟的入口!
而在洞口之外,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仰望着那深邃的洞口。
那人身着朴素的灰色道袍,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山谷,与那洞窟深处的圣火融为一体。他周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溢出,但张强仅仅是看到他的背影,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金丹,乃至刚刚有所领悟的焚天剑域,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变得无比渺小。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
无需介绍,张强立刻便知,此人便是玄火宗的定海神针,化神中期大能——**云渺真人**!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快步上前,在距离云渺真人十丈之外便停下脚步,整理衣袍,双手捧着云渺令,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无比的恭敬:
“弟子张强,奉师叔祖法旨,前来拜见!”
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那背对着他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张强终于看到了云渺真人的真容。那是一张看似平凡无奇的中年面孔,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同星空,却又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漠与沧桑。他的目光落在张强身上,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他灵魂深处。
“起来吧。”云渺真人的声音与他的人一样,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强依言起身,依旧微微垂首,以示尊敬。
云渺真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丹田气海和右臂处略微停留,淡淡道:“混沌龙丹,先天火灵本源,兼修炼体之术……根基尚可。望焰台上,引动圣火一丝意念为你淬体疗伤,是你的造化,亦是圣火对你之道心的些许认可。”
“弟子惶恐,多谢师叔祖与圣火恩典。”张强连忙道。他明白,若非云渺真人默许,那圣火意念恐怕根本不会理会他的呼唤。
云渺真人并未在意他的感谢,话锋一转,直接问道:“你求见本座,所为何事?”
张强心知关键时刻到来,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拐弯抹角,坦然道:“回师叔祖,弟子于玄元秘境中道基受损,寻常之法难以痊愈。听闻宗门有涅盘池,或有奇效,弟子斗胆,恳请师叔祖恩准,开启涅盘池,助弟子修复道基!”
说完,他再次深深一拜。
云渺真人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已料到。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深邃的圣焰窟洞口,缓缓道:“涅盘池,乃地心火眼与天外灵泉交汇而生,五十年方得一丝涅盘真意,珍贵无比。宗门历代,非对宗门有泼天大功,或身具莫大潜力、关乎宗门未来兴衰者,不可轻用。”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重若千钧的压力。“你虽凝聚九纹龙丹,融合先天火灵,得圣火一丝认可,但……还不够。”
张强心中一沉。果然,仅仅展现天赋,并不足以打动这位太上长老。
但他并未放弃,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云渺真人:“弟子明白涅盘池之珍贵。弟子不敢空口白牙祈求恩赐。弟子愿立下心魔大誓,若得涅盘池之助修复道基,他日修为有成,必倾尽全力回报宗门,护佑玄火宗道统!此外……”
他略微停顿,将自身对焚天剑域的感悟,以及那晚引动圣火时对火焰法则的一丝新得理解,毫无保留地以神念形式,凝聚成一道微小的火焰符文,呈送到云渺真人面前。
“此乃弟子对火焰之道的一些浅见,虽粗陋不堪,但或可……请师叔祖品鉴。”
这是他所能拿出的,除了潜力和誓言外,唯一可能引起对方兴趣的东西——他对大道的独特理解。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若他的感悟在化神大能眼中不值一提,那便彻底失去了机会。
云渺真人看着那枚缓缓飘来的、由神念凝聚的、蕴含着混沌、焚灭、新生等多种意境的微小火焰符文,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他并未伸手去接,但那枚符文却在他面前自行分解,其中蕴含的种种感悟,瞬间被他所洞悉。
山谷中陷入了沉寂,只有地脉深处岩浆流动的沉闷轰鸣。
良久,云渺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混沌之意,焚天之心……倒是与圣火本性有几分契合。你所求之道,非是寻常之火,乃焚尽诸天、亦创生万物之火。”
他转过身,再次正面看向张强,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的一切看穿。
“涅盘池,可以为你开启。”
张强心中狂喜,正要拜谢。
却听云渺真人继续说道:“但,并非无偿。”
“请师叔祖明示!”张强强压激动,恭声道。
云渺真人抬手,指向那幽深的圣焰窟洞口:“进入圣焰窟外围,凭你自身之力,取得三滴‘地心火乳’。时限,一炷香。”
“取得,涅盘池为你开放三日。失败,此事休要再提。”
地心火乳!那是孕育于地心深处、经由乾天圣火余温常年滋养才能诞生的火系至宝,一滴便足以让元婴修士眼红!其所在之处,必然是圣火威压最强、环境最为酷烈之地!
而且,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艰难,甚至充满危险的考验!
张强看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洞口,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令人心悸的灼热与威压,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没有丝毫犹豫,躬身应道:
“弟子,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