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峰顶,张强送走玉清子,并未立刻动身。他需要时间消化昆仑道宗带来的信息,更需要为探索那凶名在外的“归墟之眼”做足准备。十年时间,对于凡人而言漫长,对化神修士,尤其是志在冲击更高境界的他来说,不过是弹指须臾。
他首先将那枚记载归墟之眼信息的玉简反复研读。玉简中提到,归墟之眼乃灵寰界一处极其古老和危险的秘境,位于无垠海最深的海沟之下,传闻是上古时期某次惊天大战打穿的界面薄弱点,连接着未知的混沌虚空。其内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充斥着狂暴的混沌气流、空间碎片,以及各种由混乱能量孕育出的诡异生灵。更深处,则可能存在着“世界石”的碎片,那是连炼虚、合体大能都垂涎的至宝。
“世界石……”张强抚摸着丹田内温养的赤焰剑,剑身传来一丝渴望的轻颤。若能得此物,不仅赤焰剑的修复能再进一步,甚至可能借此窥得《虚空不灭经》更深层次的奥义,为凝聚自身“混沌领域”的雏形世界打下根基。
接下来的十年,张强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苦修状态。他利用客卿长老的权限,几乎搬空了宗门宝库中所有关于空间法则、混沌之道以及无垠海、归墟之眼的古籍秘典。同时,他通过秦语嫣的渠道,不惜代价收购各种能稳固神魂、抵御空间撕裂和混沌侵蚀的顶级符箓、阵盘和丹药。
修炼室内,他时而引动周天星辰之力与地脉之火,反复淬炼赤焰剑,将那剩余的小半混沌源核一丝丝熔炼进去,剑身暗红光泽愈发深邃,修复度缓慢而坚定地向七成五迈进。时而,他全力运转《太古神魔诀》,化身暗金神人,拳破虚空,锤炼着足以硬撼空间乱流的强横肉身。更多的时候,他心神沉入《虚空不灭经》,推演着空间折叠、虚空穿梭、乃至初步构筑稳定空间节点的法门,为在归墟之眼那等险地生存做准备。
期间,冷云轩、厉战等长老数次前来拜访,或切磋论道,或交流应对魔劫与争夺星域令的看法。张强虽大多时间闭关,但也并未完全隔绝外界,从交流中,他能感受到宗门内部对即将到来的风暴那凝重而积极的气氛。太衍剑宗这柄利剑,正在为百年后的巨变默默磨砺着锋芒。
第十年秋,混沌峰上空常年笼罩的混沌气流骤然向内收缩,一股远超化神中期的磅礴威压一闪而逝,随即归于深沉。密室内,张强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世界在生灭。他的修为,虽未正式突破至化神后期,但积累已至巅峰,距离那层壁垒,只差一个契机,或者说,一场足够压力的战斗或机缘。
“时候到了。”
他长身而起,周身气息圆融无暇。赤焰剑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发出一声清越剑鸣,跃入他手中。此刻的赤焰剑,修复度已稳固在七成五,剑锋所指,空间自发泛起涟漪。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给秦语嫣和南宫文各发去一道传讯符,告知去向。随即,他一步踏出混沌峰,身形融入虚空,再出现时,已在万里云海之上。辨明方向后,他化作一道几不可查的混沌流光,撕裂长空,朝着那浩瀚无垠、传说中埋葬了无数强者与秘宝的**无垠海**疾驰而去。
化神期的遁速何其恐怖,尤其是张强还动用了《虚空不灭经》中的虚空穿梭之术。不过月余,他便已横跨数州之地,抵达了灵寰界着名的内海——无垠海的边缘。
放眼望去,碧波万顷,水天一色,灵气充沛中带着深海特有的腥咸与磅礴。但张强能感觉到,在这片浩瀚海域之下,隐藏着无数强大的海兽气息,以及许多不稳定的空间节点和危险秘境。
他没有停留,按照玉简中的星图指引,径直朝着无垠海深处潜去。越往深处,光线越暗,水压越大,寻常元婴修士在此恐怕连护体罡气都难以维持。但对张强而言,这点压力尚不足虑。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混沌光晕,将恐怖的水压与暗流轻易排开,速度不减反增。
沿途,他遭遇了几波不开眼的海兽袭击,从相当于元婴期的“深渊巨章”到化神初期的“九头毒蛟”,皆被他一剑斩之,妖丹材料尽数收取,也算聊作收获。
如此深入了近三个月,周围已是一片永恒的黑暗与死寂,连最顽强的深海生物都绝迹了。唯有狂暴的水元力与混乱的空间波动,预示着此地已接近无垠海的核心危险区域。
根据玉简指示,归墟之眼的入口,就在前方一片巨大的海底山脉之下。张强收敛气息,将神识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那片山脉探去。
山脉如同一条匍匐在海底的太古巨龙,蜿蜒不知几万里。在山脉的某个不起眼的褶皱处,他感应到了一个极其隐晦、却不断吞噬着周围光线与灵气的漩涡!那漩涡直径不过数丈,颜色漆黑,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点,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与毁灭气息。
正是归墟之眼!
然而,就在张强准备靠近探查时,他眼神陡然一凝,身形瞬间隐入一旁巨大的海礁阴影中,气息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只见那归墟之眼入口附近,并非空无一物!三艘造型狰狞、通体由某种黑色骨骼炼制、悬挂着幽冥鬼幡的骨舟,正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中!骨舟之上,站立着数十名气息阴冷的幽冥殿修士,为首三人,赫然都是化神期!其中一人,气息更是达到了化神后期,周身死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比之前那位副殿主只强不弱!
“幽冥殿的人……果然也来了!”张强心中冷笑,看来玉清子的情报无误,幽冥殿对归墟之眼内的世界石,同样势在必得。
他仔细观察,发现那三艘骨舟似乎布成了一个奇异的阵法,正在不断向归墟之眼内打入一道道黑色的符印,似乎在尝试稳定或者干扰入口处的空间乱流。
“他们在试图强行开辟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张强心中明了。归墟之眼入口空间极不稳定,冒然闯入,九死一生。幽冥殿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并不着急,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等待着时机。混沌领域微微波动,将他的一切气息、热量甚至因果线都掩盖起来,与黑暗的海底融为一体。
约莫过了半日,那幽冥殿的化神后期长老似乎完成了准备,他沉声下令:“通道已暂时稳固,但维持不了太久!所有元婴弟子留守骨舟,结阵护法!化神随我入内,夺取世界石!”
话音落下,他与另外两名化神中期长老,化作三道黑虹,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漆黑的归墟之眼漩涡!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刹那,张强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身形从阴影中爆射而出,速度快到了极致!他没有选择那被幽冥殿暂时稳固的通道,而是直接冲向了漩涡旁边一处空间波动最为混乱、看似最为危险的区域!
“敌袭!”
“是太衍剑宗的人!”
留守的幽冥殿元婴弟子大惊失色,纷纷催动骨舟阵法,无数幽冥鬼火、蚀骨阴雷向着张强轰击而来!
“滚!”
张强看都未看,只是将混沌领域向外一扩!灰蒙蒙的光晕扫过,那些足以灭杀元婴后期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分解、吞噬、湮灭!连那三艘骨舟组成的阵法都剧烈摇晃,光华乱闪!
趁此机会,张强已一头扎入了那片狂暴的空间乱流之中!
“嗤啦——!”
仿佛闯入了一个由无数锋利刀刃组成的风暴之中!狂暴的混沌气流与空间碎片疯狂地切割、撕扯着他的护体神光!即便以他化神中期巅峰的修为和《太古神魔诀》锤炼的肉身,也感到阵阵刺痛,护体神光剧烈波动,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果然凶险!”
张强不敢怠慢,全力运转《虚空不灭经》,双眸中空间符文闪烁,身形在密集的空间裂缝与乱流中如同游鱼般穿梭,寻找着那一线生机。赤焰剑悬浮在他头顶,垂落下道道混沌剑气,将一些过于巨大的空间碎片提前斩碎。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法力,若非他提前做了充分准备,对空间法则领悟极深,恐怕顷刻间就会身受重创。
不知在乱流中挣扎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同时混乱的能量中,多了一丝古老、厚重、仿佛承载着世界本源的奇异气息!
张强精神一振,知道快到了!他奋力向前一冲!
眼前豁然开朗!
他冲出了空间乱流,落在了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
这里仿佛是一片世界的废墟。脚下是破碎的、漂浮在虚空中的大陆板块,天空是扭曲斑斓的混沌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偶尔划过的、如同流星般的世界石碎片(但大多细小如砂砾),以及无处不在、比入口处更加精纯和狂暴的混沌之气!
这里,就是归墟之眼的内部!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那三名先一步进来的幽冥殿化神,也刚刚稳住身形,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片废墟世界。他们也选择了不同的入口,显然也经历了不小的麻烦,其中一名化神中期长老的袍袖都被撕裂,显得有些狼狈。
双方的目光,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骤然碰撞在一起!
杀意,瞬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