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写完作业,轻轻伸展了一下有些酸胀的腰背。厨房里飘来润肺茶淡淡的清甜香气,她走过去关掉火,看着砂锅里澄澈的茶汤,心里泛起一丝柔软的涟漪。她小心地倒出一杯,温度刚好,然后端着杯子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明亮的灯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苏和轻轻推开一些,看到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梁远清正伏在宽大的书桌前,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专注而略显疲惫的侧影。书桌上堆满了厚厚的书籍和散落的文件,烟灰缸里,一支刚刚熄灭的烟蒂还残留着缕缕青烟,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刚才的烦闷或专注。他一只手握着笔,在一份打印好的材料上快速地批注着什么,另一只手则握成空心拳,抵在唇边,压抑着低沉的咳嗽声。那咳嗽声闷闷的,带着明显的克制,仿佛生怕被门外的人听了去。
苏和看着这一幕,鼻子微微发酸。他总是这样,一头扎进工作就忘了所有,包括自己的身体,也包括她的担心。她敲了敲门,柔声道:“梁老师?”
梁远清闻声抬起头,看到端着水杯站在门口的苏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温暖的笑意取代。他迅速将手中的烟灰缸往旁边推了推,似乎想掩饰什么。
苏和走进来,将温热的茶杯轻轻放在他手边,语气里带着些许嗔怪,但更多的是关切:“说了让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来,喝点水,我煮了润肺茶,炖了很久的。”
梁远清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手,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看着她,灯光下她的脸庞柔和而坚定,眼神清澈,充满了对他的心疼和照顾。这一刻,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句古话:“大丈夫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这个女孩,早已不能用简单的“好”或“善解人意”来形容,她带给他的,是久违的家的温暖和灵魂的慰藉。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微甜中带着药材特有的清凉,滑过喉咙,仿佛真的抚平了那丝干痒不适,一直熨帖到心里。“很好喝,很舒服。”他由衷地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看了看手表,指针已快指向十点。他放下茶杯,温声道:“和和,不早了,去洗漱休息吧。我这点马上改完。”
苏和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原地,手指轻轻绞着衣角,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勇敢地看着他,声音虽轻却清晰:“那个……今晚,你能回房间睡吗?书房的那张小床太硬了,而且窄,你睡那里对腰不好。”
梁远清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苏和会提出这个请求。他看着女孩眼中那份纯粹的关心和隐隐的期待,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一股热流伴随着巨大的感动席卷了他。他沉默了几秒,在那双清澈眼眸的注视下,所有理智的推拒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嗯,好的。你先去,我这点改完就来。”
苏和先回了卧室洗漱。梁远清坐在书房里,却再也无法集中精神。耳边回响着苏和刚才的话,心里像是烧开的水,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忐忑,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深藏的责任感。他快速处理完最后几行字,关掉书房的灯,深吸了一口气,走向卧室。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苏和已经躺下了,背对着门的方向,露出一个小小的后脑勺,看起来有些紧张。梁远清洗漱完,换上睡衣,轻轻走到床的另一侧躺下。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寂静。
他能听到苏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帮苏和掖好被角。苏和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和和……”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嗯,和和在。”苏和小声应道,缓缓转过身来。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羞涩和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全然的信任。
梁远清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爱怜。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感受到她肌肤的温热和细腻。“害怕吗?”他问,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和摇摇头,然后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她脸上的手,将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这个动作彻底击溃了梁远清所有的克制。他俯下身,深深地吻住了她。这个吻不再是之前的浅尝辄止,而是带着积压已久的情感、怜惜和一种郑重的意味。他的动作极其温柔,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每一个触碰,每一次抚摸,都充满了无尽的爱意和呵护。
苏和起初有些僵硬,在他耐心的引导和温柔的抚慰下,渐渐放松下来,生涩而又勇敢地回应着他。她将自己完全交付给他,心甘情愿。在这个她视为港湾的男人身边,献上自己最珍贵的第一次。
当一切归于平静,梁远清紧紧拥抱着怀中的女孩,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和温热的体温,心中充满了饱胀的幸福感和巨大的责任感。然而,当他准备起身稍作清理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单,那一抹鲜红的痕迹,像一朵小小的梅花,骤然撞入他的眼帘。
那一刻,梁远清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所有的欢愉都被一种更深沉的心疼所取代。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重新躺下,将苏和更紧地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和疼惜:“和和……疼不疼?对不起……”
苏和把脸埋在他胸口,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满足:“永远不许说对不起,而且不疼。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值得。”
这句话让梁远清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吻了吻她的发丝,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定不负怀中这个将他从冰冷孤寂中拯救出来的女孩。这个夜晚,不仅是身体的结合,更是两颗孤独心灵的彼此认领和郑重承诺。窗外月色如水,室内温暖如春,他们相拥而眠,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