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别的事情,许悦溪歪着脑袋靠在程瑶身上:
“娘,现在爹当厨子,大哥考官学,姐姐打算这两天就拜师池大夫,我还得念小学斋……
你打算做什么?前几天不是说想想?想好了吗?”
程瑶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瓜:“没呢,你爹是说要我到食堂搭把手,我不在他不安心……我可不干。
其实我有一点头绪,比如摆摊时的竹编团扇,可惜现在入了秋,这玩意儿没什么市场。
别的东西,大多需要工具辅助,得花不少时间……”
许悦溪随手揪了片叶子在手里揉来捏去,突然灵光一闪:
“娘,要不,你做纸吧?”
“纸?你大哥写字用的竹纸?我学是学过……也成,家里有三个念书的,竹纸卖不出去,还能留给你们用。”
许悦溪摇摇头:“不是竹纸,是擦屁股用的草纸。”
程瑶回想起穿越后不是用竹片,就是拿树叶:
“……我忘了还有这茬,用树叶都快用习惯了。”
程瑶说着,顿觉毛骨悚然,推开许悦溪的脑袋:
“不成,就做草纸,可不能真用习惯了!做人可不能太不讲究了!”
许悦溪见她说干就要干,忙拽住她的胳膊:
“娘,这事先放放,今天爹第一天到官学食堂上班,我们可不得去看看?”
程瑶犹豫了下:“官学食堂,我们进的去吗?”
许悦溪嘿嘿一笑,摸出两块木牌:“秦千户给的,说做交换,他下次来家里吃饭,要点菜!”
程瑶不赞同地皱眉:“昨天下午请全百户他们吃饭,一共开了五桌,每桌上了八个菜,拢共十三两银子。
你爹去童记酒楼结账,童掌柜说秦千户提前给了五两,全百户给了三两,你爹只付了五两银子。
我大哥一条命,怎么也不止五两银子,秦千户和全百户他们也太客气了。”
除了这事,秦千户今天又送来木牌……
程瑶不乐意亏欠人情:“今天晚上就请……”
许悦溪赶忙阻拦:“娘,不行啊,这几天大哥正考核呢,秦千户来家里吃饭要被人撞见了,还不得被骂徇私枉法?”
程瑶想想也是,不止秦千户,这段时间,明师爷也不好请。
程瑶心事重重被许悦溪拽到县衙后门。
守门的吴与看了眼许悦溪,默默让开身子。
许悦溪正纳闷她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就看郑捕头刚巧路过。
郑捕头看到许悦溪母女,犹豫了下,大步走来:“我托千户送的木牌,你们拿到了吗?”
“木牌是你给的?”
郑捕头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你那大堂哥和你姐救了我一命。
我琢磨来琢磨去,给银子吧,心不太诚,什么都不给吧,我又过意不去。”
许悦溪:“你还救了山南村的人呢,这事不算什么。
不过,木牌我就收下了,回头请你到家里吃饭。”
程瑶品着许悦溪话里的冷笑,再一想秦千户替人转交还要点菜,有点无语。
郑捕头忙着巡逻,这会儿是抽空出来蹲坑的,提醒道:
“别走官学两道大门,都关了的,直接从县衙这边过去。”
许悦溪就是这么个打算,猛猛点头。
郑捕头一走,许悦溪瞄一眼吴与,哼了一声:“还是个大官,可真不要脸。”
程瑶拍了她一下:“行了,快去食堂看看吧。”
吴与自动自觉给指了路。
……郑捕头回县衙后,吴与才知道许悦溪话里的粮商,到底是谁。
郑捕头爹娘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随生死不知的郑捕头去了。
好在他及时传了话,不然得来的就不是一句感激,而是一顿又一顿臭骂了。
县衙一改前几日的守卫森严,到处都没什么人,只偶尔来上一队捕快巡逻。
许悦溪一掏令牌,巡逻的捕快便让了路,并指了食堂所在的方向。
许悦溪和程瑶顺着指的路走了一段距离,很快嗅见饭菜的香味。
绕过一处拐角,许悦溪停在门口,往里探了探脑袋后,和程瑶面面相觑。
“我的娘哎,这是食堂?”
这处食堂,比他家租的小院,大上好几倍。
正对大门的,是两处房门大敞的厢房,两侧各有一个耳房。
许悦溪眼看有人从厢房走出,她牵着程瑶的手,大步踏了进去。
程瑶挨个门口看了眼:“你说,你爹会在哪个房间?”
许悦溪略作沉吟:“挨个进去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先来到最近的耳房门口。
得,不用挨个看看。
门口就挂了个牌子,写了‘大厨许仲’
许悦溪松了口气,进了耳房,嗅着香味,笑着凑近:
“爹,今天做的什么菜?好香啊。”
许悦溪没心没肺,程瑶却注意到了不对劲。
这处耳房,似乎比对面那间要小上不少。
而且仅有一个帮厨和一个杂役。
桌椅还算多,但跟厨具、杂物一样,瞧着挺破旧的……
许仲本来在灶台前埋头做饭,听到许悦溪的话,才注意到两人过来,顿时笑道;
“焖饭,吃不吃?红烧肉焖饭、豆角炒肉焖饭和麻婆豆腐焖饭。”
许悦溪连连点头:“吃!可我每样都想吃……”
“爹给你打!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好哦!”
帮厨和杂役抬眼看看,不明白这位大厨怎么这么乐观。
许仲拿过碗,打了菜,递给许悦溪后,笑着刚要开口问程瑶。
程瑶皱眉,问他:“这地方,是你自个儿选的,还是被剩下的?桌椅、厨具和木桶等等,又是怎么一回事?”
许仲看看天色,干咳一声:“娘子,你快端碗吃饭,官学学子马上就要中午下学了,我还得……”
程瑶冷下脸。
许悦溪偷偷瞄一眼,心想可算知道姐姐的性子是随谁了。
许仲不吱声,杂役擦干净桌椅,替他开了口:
“那几个厨子,提前一天来过一趟,打好了招呼,只剩下这间耳房。
这处耳房只有对面那间一半大,旁边是共用的库房。”
帮厨看一眼窝囊的许仲:“听说现在月钱高低,全看来吃饭的学子多少,按木牌计数。
正厢房那两个大厨,许诺将赚来的工钱,都分给帮厨和杂役,大家都乐意跟着他们。”
许仲在镇上名气再高,比得过郡城来的大厨和江南名厨?
不用想也知道,许仲这儿没多少学子来吃饭,赚不到什么工钱。
这不,刚刚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和县衙沾亲带故的。
一进食堂,直奔江南名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