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灰溜溜地离开,白棠大声嗤笑:
“这样才对嘛,许仲一家那么有钱,养着整个许家都不是问题,还差这点野菜?
何必和我们这些穷得快吃不上饭的争抢呢?
要我说啊,里正就让许家拿银子出来救济全村,这么一来,大家都不用饿肚子了!”
朱文恨恨咬牙:“许空山全家在村里横行霸道那么多年,还不都是村里人心眼好,不然老早就将他扭送衙门了!
掏这笔银子,是他应该的!回头我就和里正说说,不能白白放过了许空山!”
他几年前不过跟许空山争抢一只野兔,就被活活打瘸了腿。
要不是许空山有一双在村里人缘不错的爷奶,许仲有两个老实厚道的兄弟,又掏银子治伤又上门道歉平事……
朱文到了今天,依旧咽不下这口气!
更别提,许家老大许元在村里找人做米粉时,特地越过他朱家。
“大哥,我刚看到湖里有鱼,但不好抓。要不我们拿藤条树枝编个抄网,捞几条鱼回去炖汤?”
刚出山北村的时候,他们路过河边溪边,偶尔还能捞到鱼虾。
可越往北走,鱼虾越少。
尤其出了天海县后,河流溪涧的鱼虾,被当地村人捞着填肚子还来不及,哪还轮得到他们。
许望野还在回想刚刚的事,许孟九比他年纪大,看了眼许空山,轻声说道:
“这地方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我们能采,他们也能,没必要……”
许望野拧起眉头:“可这不是第一回了。”
许悦溪话茬一顿,扭头和许孟九同时看向许望野。
许望野见许空山没吭声,也没有阻拦,干脆全说了出来:
“那次摘桑葚,朱文跟在我们后面,借口腿疼,要去了大半;
住驿站那晚,我和空山哥到附近挖野葱,朱文走来说自家没饭吃,路都走不动。
再往前还有过几次……”
许悦溪脸色耷拉下来,合着她以为赶路以来没出什么乱子,都是大哥在负重前行。
许空山眼看许悦溪面色不善,咳了两下,解释道:
“我有分寸,没有被……”
许悦溪心眼小,还记仇,冷着脸没有理他:“堂哥堂姐,我们快些采野菜。”
许空山摸摸鼻子,再一想待会儿娘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就觉脑袋疼。
许望野和许孟九早就当做没看到,低头弯腰来回扫视地里的植被,寻摸能吃的野菜。
许空山视线扫向两边的高树和草丛,盼着再摘点野果,或是逮个野兔野鸡什么的,平息平息溪儿的怒火。
许悦溪的确憋了一肚子火。
她穿来前,除了大学军训,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一天十几里!
不是十几米!
她以前可是连快递,都懒得走,指挥大哥去取的。
因此逃荒以来,许悦溪全天都累蒙了,休息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哪还有心思关注别的事。
谁知道大哥长本事,也长心眼了,受了委屈都不跟她说。
还让许望野也别在人前提。
要不是今天朱文白棠他们又闹了事,许悦溪都不知情!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
许悦溪视线扫视几眼,定在湖泊旁的一处快要干涸的角落。
走过去一瞧,是几丛水芹菜。
许悦溪小胳膊小腿的,不敢下湖,担心淤泥还没彻底干透,便招呼许空山:
“大哥,这里有水芹菜,我们摘点带回去吧。”
许空山正愁野菜野果都被来来回回摘了个遍,爬了好几棵树,只摘到一把红了一半的杨梅。
听溪儿一喊,许空山看看薅着马齿苋的许望野和许孟九,走到许悦溪身边:
“喏,都给你,闻着是有点酸,你让望野孟九试试味。”
话里的意思,是给他们俩各分一点。
许悦溪嗯嗯点头,两只手并拢向上,接过刚摘下的杨梅。
大概七八颗。
许悦溪给了他们俩一人一颗,剩下的留着给爹娘大哥。
这时候的杨梅还没彻底成熟,闻着酸,吃着更酸。
许望野被酸的脸都皱起,又不忍心浪费,哽着脖子咕噜噜咽了下去。
许悦溪和许孟九看得笑了出声。
三人玩笑了一会儿,许空山摘了一半的水芹菜走上岸,光着的小腿上都是泥:
“水里是有鱼,我找个藤条编抄网,你们继续摘野菜,别走太远。”
许悦溪三人乖乖应声。
许悦溪翻出背篓里的砍柴刀,不时压住旁边的植被,看有没有没被摘的野菜和野鸡蛋等等。
弯腰摘下几根马齿苋,就在这时,她突地察觉到前面草丛有动静。
许悦溪害怕压草丛时惊到了蛇,腿软了一瞬,慢慢往后退。
许望野起身时刚好注意到她的反应。
他走来低声问:“怎么了?”
许悦溪指指前面草丛:“可能有蛇。”
“蛇?这可是好东西。”
许望野眼睛一亮,接过她手里的砍柴刀,小心翼翼拨开草丛。
许悦溪担心他受伤,一步一步挪动跟在后面。
好一会儿,许望野回过头,语气有些古怪:“不是蛇,是一只野鸡。”
还真让许悦溪说准了。
许望野送还砍柴刀,卸下背篓,飞扑向探出脚试探的野鸡。
野鸡‘咕’的一下,赶在许望野扑来前,迈着脚丫子跑开。
送上门的野鸡,还能让它跑了?
许望野撸起衣袖紧追。
许悦溪拎起背篓和砍柴刀,跟在后面跑。
“哎!上哪儿去?”
许孟九摘野菜的空档抬起头,就见许悦溪和许望野一个在后一个在前跑着。
许悦溪一指前头,没有明说。
许孟九意识到什么,喊上还在拿藤条编抄网的许空山:“堂哥,快跟上。”
许空山揣着半成型的抄网,迈开长腿,冲着许望野围拢而去。
不远处,白棠薅野苋菜时不忘关注远处的许空山他们,眼看一只野鸡被四个人围堵,不得不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
白棠眼珠子一转,招呼了朱文丁武一声。
被野鸡飞到树上突围两次,许悦溪喊上其他人,有意识地把控野鸡逃跑的方向。
以免再度蹿上树,或飞进湖里,逃了。
许空山横着抄网,慢慢缩小包围圈。
许望野看准时机,脚下如风,猛地扑中野鸡。
他薅着野鸡翅膀掂了掂:“大概有个两斤……”
话还没说完,朱文拖着腿,一瘸一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