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雨,总带着几分缠绵。
流水潺潺,顺着层叠青色瓦片铺砌的瓦道中奔涌,再沿着设计巧思的路径坠落。
淅淅沥沥的漫过庭院,敲在青石地面上,溅起细碎水花。
如银线垂落,串串相连。
似玉铃轻晃,清润悦耳。
在檐下织成一片细密的玉帘。
雾气腾起,与玉帘缠绕。
整座徵宫笼在一片朦胧里。
宫尚角负手立于窗边,半开的窗扇卷进了潮湿的水汽,带着雨丝的凉意扑在他袖口,他却浑然不觉。
他目光凝视着在院落中央,盘根错节的的树上。
光线卖力的挤过茂密的树冠,从树叶间隙中穿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声音沉稳:“我已安排绿玉卫仔细盯了几日,不愧是能隐藏在宫门多年无锋!”
宫远徵正蹲在廊下,指尖温柔的给清漓花花松土。
闻言他缓缓直起身,用帕子细细擦拭手上泥土。
看了眼窗边的宫尚角的背影,他语气里带着点严肃。
“侍卫们按照哥你吩咐的,都是隔着远远的潜藏,怕是看不出来什么。”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不过,能一剑杀死月长老,那老女人的武功和警惕性,不容忽视。”
他说着,伸手轻轻碰了碰清漓的叶片,声音压低了些:“哥,依我看,绿玉侍卫人数众多,功夫不弱,真要动手,未必拿不下她。何必这般藏藏掖掖?”
宫尚角缓缓转过身,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映得眸色愈发深沉。
“远徵,你忘了宫子羽。
雾姬照顾宫子羽多年,深受他信任。
况且她在宫门盘桓多年,所有人都认为她性子温和。
若我们没有证据,直接动手,会引起长老院和其他两宫不满,多添阻碍。”
他走到廊下,目光掠过那盆安安静静的蓝色花朵,“再是,侍卫们都是宫门精锐,折损一个都可惜。
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和她联合,或着暗中还有无锋!
若是打草惊蛇,让她们察觉我们已疑心她,以她的性子,必会立刻藏起所有破绽,甚至反过来设局。
到那时,想再抓她的把柄,难上加难。”
“可就这么看着她每日安安稳稳的在宫门晃悠?”
宫远徵有些气闷,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花盆边缘,“清漓为了我们,变成如今这般,我们都知道真相了,却要忍着?”
“忍,是为了更好地动手。”
宫尚角的声音冷了几分,“她上次主动传信给我,说明她开始急了。
这种时候,越是急着达成目的人,她的动作只会更多,破绽也更容易露出来。”
他看向宫远徵,眼神莫测。
“金复!”宫尚角转身看向门外。
金复立刻闪现,拱手行礼。
“角公子!”
宫尚角:“让侍卫继续暗中盯着,盯紧她见了谁,哪怕是去后厨领了块糕点,都要记下来。
告诉他们,一旦被她察觉任何异动,立刻撤离,不许有丝毫纠缠。
宁可暂时丢了踪迹,也不能让她发现我们在怀疑她。”
金复拱手:“是!”
宫远徵撇了撇嘴,虽仍有不甘,却还是没有再说。
他低头抱起清漓花花走进内室,边走边对着清漓花花悄声呢喃道,“清漓,你也听见了吧?哥哥总是顾及太多。
不过你放心,一旦抓住机会,我会让她……”
宫尚角听见了,却只是当做没听见,摇了摇头,心中轻叹一声。
转头对还在等候吩咐的金复说道:“去吧,雾姬这几日怕是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