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得知方老爷,被突然召进宫。
甚至那位年轻的沈大人,还在紫宸殿待了许久。
“皇后也去了紫宸殿?”
胡嬷嬷郑重点头。
“是的,也待了许久。”
当晚,太后派人请皇帝陪她用晚膳。
“儿臣参见母后。”
“皇帝来了,免礼。”
“谢母后。”
用膳时,太后并未多说一言半句,反而很安静与儿子用膳。
等喝完最后一口番茄蛋汤,她放下汤碗,接过宫女静雅静秀依次递来的漱口水和擦嘴帕。
软榻上,母子俩对坐,面前小茶几上,摆放着一壶用紫砂壶泡的龙井茶。
室内,茶香四溢,清香怡人,沁人心脾。
“皇帝,听说康宁让以后的驸马入赘?”
她也没想到乖孙女,竟会如此大胆行事。
想来,也是把那丫头逼急了吧。
“对。”
“你是怎想的。”
宣德皇帝淡笑:“儿臣觉得挺好。”
“是吗?”
太后显然并不是太相信他的说辞。
“母后,康宁说得对,她本就是嫡长公主,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她啥都不缺,何必还要嫁去别人家,受苦受难不是。”
太后一时竟无言以对。
“皇帝当真是如此所想?”
她满脸认真,双眼直视儿子,生怕错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只见宣德皇帝郑重点头。
太后无奈,再次郑重发问。
“听说你今日召见了方老爷,不知是为公还是为私。”
“母后觉得呢。”
宣德皇帝说完,到底喝起茶。
太后见他不答反问,开始疑惑起来。
“两者皆是?”
“母后还是一如既往厉害。”
太后白他一眼。
“少来,那你是如何想的。”
宣德皇帝低头看茶杯,特别是茶杯里的泛黄清香的茶水。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母后可知,方老爷所为何事?”
“说来听听,哀家洗耳恭听。”
“他愿出一百万两,充盈国库。”
太后听的皱眉。
“突然出一百万两,他的条件是什么。”
“赐婚。”
听到这个词,太后喝茶的动作一顿。
“赐婚?看上了谁?”
宣德皇帝只是看着她,并未回话。
太后联想近日来种种奇怪之事,心里不免有个大胆猜想。
“莫不是皇室女?”
【可千万别是哀家的宝贝乖孙女。】
【哀家就这么一个,可不想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宣德皇帝无言,但笑了。
太后震惊:“还真是,那是谁,哪个王爷家的郡主县主。”
“非也。”
太后:“……”
【你就不能直接点儿。】
“不是王爷家的?”
“嗯。”
“那……”
她心思一转。
“莫非天家……的?”
她死死盯着儿子的脸,只见他沉默。
沉默便是默认,太后此时此刻还有何不明白的。
突然她生起气。
“你就这么把哀家的掌上明珠给卖了?”
“母后稍安勿躁,小心身体。”
太后怒气道:“皇帝,你是不是糊涂了。”
宣德皇帝脸色变了。
“母后,您才是糊涂了。
能用康宁的婚事,充盈国库,那是对百姓负责。”
太后气的一巴掌拍茶几上,茶水都震掉出来许多。
“那你对你女儿负责了嘛,你别忘了,她还是功臣,你忠心的臣子。”
宣德皇帝无奈抬手捏捏眉心放松。
“儿臣没忘。”
“哀家看你就是忘了。”
宣德皇帝叹气,语气也不免更郑重起来。
“母后,您也说了,她还是朕忠心的臣子。
那作为臣子,为君分忧,也是她作为臣子该尽的责任。”
太后气的怒瞪亲儿子。
“你……简直……”
她明白儿子说得对,但心里又挺为孙女不值,还夹杂着心疼与怜惜。
最后,太后苦涩一笑。
“终归错付了,她若是知晓了,怕是对你也会有所怨言,你就不怕寒了她的心。”
宣德皇帝深深叹气。
“儿臣先是帝王,再是父亲。”
太后突然无言以对。
是啊,她的儿子先是帝王,再是父亲。
身为帝王,就得对天下百姓负责。
而父亲,再如何重要,也不可越过一国之君去。
更何况,她的儿子,还是明君,要对整个天下百姓负责。
而不是,仅仅只对一个人负责。
太后想明白后,深感无力。
“眼下,哀家倒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孩子了。”
【经此一事,她难免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怨念上吧。】
宣德皇帝看母后一脸无奈,也是无奈低下头。
片刻后,他才收敛情绪抬起一双无奈眼眸。
他微微抿唇张嘴:“母后,您早些歇息,儿臣先告退了。”
太后沉默点头。
宣德皇帝起身离去。
在走到正殿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儿臣会给母后与魏国公府一个交代的。”
太后静静看着,听着,目送着。
直到那个伟岸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太后自觉对不起乖孙女,想着只有到时给她多些补偿。
这一夜,宣德皇帝睡不好,太后睡不好。
在自个府里的谢诗书,即便睡着,也是心神不宁。
朝堂上,一身玄色金丝龙袍的宣德皇帝,忽然看向女儿。
谢诗书似有所感一般,忽然抬眸,与帝王那双充满深意的双眸,直直对上。
房轩年察觉父皇似乎在看谁,说着视线看了过去。
直到……
视线停留在皇妹身上,他有些不解。
宣德皇帝收回视线,看向户部。
“人口可已查询好。”
“禀陛下,已查询出,这是结果。”
户部尚书把一份奏折拿出来,恭敬呈上。
宣德皇帝朝李公公使眼色,后者下去接过呈给他。
看内容过程中,宣德皇帝紧皱眉头。
直到其中一个内容,让他眼前一亮。
朝堂安静,全都屏气凝神注视上方。
良久,宣德皇帝突然笑着合上奏折。
“想不到人口最多的地方,竟是康宁你的封地。”
结果确实很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惊喜不已。
谢诗书总感觉他的眼神,过于热情了些,像猎物成为猎人的囊中之物一般。
经过一番讨论,宣德皇帝与众臣得出一个结论。
那便是由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来打破常规,为天下百姓做出一个表率。
谢诗书越听越心惊,总觉得自己已成案板上的鱼肉。
“诸位爱卿觉得,谁更适合做这个领头人。”
户部尚书一听,第一反应是看向那抹纤细清瘦身影。
谢诗书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抬头看去,朝他狠狠一瞪。
户部尚书猛的被瞪,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