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贡庞大的尸体如同一座丑陋的肉山,瘫软在海岸边,再无生机。
腊雅和她的奶奶望着这曾经带来无数恐惧的怪兽如今毙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看到那如同岩石巨神般的雷德王化作光芒消失后,更是对梁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
短暂的震惊过后,奶奶猛地想起了什么,拄着棍子踉跄上前,焦急地对梁安说:
“恩人!恩人!老酋长……老酋长之前被这怪物掳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它肚子里……他……他还活着吗?”
老人的眼中充满了希冀与恐惧。
梁安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波纹,仔细地扫描着特贡那庞大的躯体。
很快,他就在特贡体内一个充满浓烈石油气味的巨大囊状器官(器官油箱)深处,感知到了一个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命波动!
“在里面!还有气息,但很微弱!”梁安睁开眼,沉声说道。
没有丝毫犹豫,梁安在特贡粗糙的皮肤上找到了一处相对柔软的部位,用随身携带的骨刀费力地划开一个口子。
一股混合着石油、消化液和腐烂食物的恶臭瞬间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特贡的体内昏暗、粘滑、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扭曲的腔道。
梁安凭借着精神感知的指引,在如同迷宫般的器官间隙中艰难前行。
四周是蠕动着的肉壁和不知名的粘液,脚下是滑腻不堪的组织。
经过一番令人窒息的摸索,他终于靠近了那个巨大的器官油箱。
然而,通往油箱的入口前,横亘着一个不断收缩舒张、内部隐隐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奇特器官。
周围温度明显升高——这显然是特贡用来生成和储存那种混合着石油的“喷射火焰” 的腺体或发酵器官!
要想进入油箱救出老酋长,就必须穿过这个危险的地带!
里面残存的易燃物质和高温,无疑是致命的陷阱。
梁安咬了咬牙,眼神坚定。
他没有退路!他看准那器官一次收缩的间隙,猛地俯身冲了过去!
“嗤——!”
尽管他已经将速度提到极致,但右腿的小腿部位还是不可避免地擦过了那器官内壁滚烫且具有腐蚀性的粘稠燃料。
“啊!!!”
一阵钻心的灼痛传来,裤腿瞬间被烧穿,皮肤上传来皮肉烧焦的气味和剧烈的疼痛感。
梁安强忍着疼痛,闷哼一声,脚步不停,终于冲过了这片危险区域,来到了那个巨大的器官油箱前。
油箱内满是粘稠的、黑乎乎的石油状液体,而在液面中央,一个身影正漂浮着,正是昏迷不醒、须发皆白的老酋长。
他被一些坚韧的粘膜组织缠绕着,才没有沉下去。
梁安迅速割断那些粘膜,将老酋长拖了出来,扛在肩上,然后沿着原路,忍着右腿的剧痛,艰难地向外爬行。
当他浑身沾满恶臭粘液、一瘸一拐地从特贡尸体的破口处爬出来时,等在外面的腊雅祖孙立刻迎了上来。
她们看到梁安狼狈的样子和被他救出的、虽然昏迷但胸膛尚有起伏的老酋长,激动得热泪盈眶,奶奶拉着腊雅就要再次跪下。
“恩人!您的大恩大德……”
“老人家,你怎么又要跪我!”
梁安连忙伸手扶住奶奶,不让她跪下,声音因为疲惫和疼痛而有些沙哑。
“快别这样,先把老酋长安顿好。”
他和腊雅一起,将昏迷的老酋长和依旧未醒的宽并排安置在屋内的草铺上。
腊雅的奶奶立刻上前仔细检查老酋长的情况,片刻后,她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和你的这位兄弟差不多,都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和冲击,心神震荡导致的昏迷,生命暂无大碍,但同样需要‘抗震草’才能尽快唤醒。”
这时,稍微缓过神来的腊雅,目光落在了梁安的右腿上。
那里,裤子被烧出一个大洞,露出的皮肤一片焦黑红肿,甚至有些起泡,看上去触目惊心。
“恩人哥哥!你的腿!”
腊雅惊呼一声,小脸上写满了心疼,她立刻跑到屋角,翻找出一个破旧的陶罐,里面是她平时采集备用的一些草药。
她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和捣碎的、具有清凉镇痛效果的草药叶子,轻轻地敷在梁安的伤口上,动作虽然稚嫩,却充满了关切。
“哥哥,疼吗?”
腊雅一边敷药,一边仰起小脸,眼眶红红地问。
看着她纯真担忧的眼神,腿上的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梁安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一点小伤,不疼。”
夜晚降临,简陋的土屋内,宽和老酋长并排昏睡。
梁安躺在隔壁屋子简陋的土炕上,右腿传来的阵阵抽痛让他难以入眠。
他望着从屋顶缝隙透进来的冰冷星光,思绪飘远。
他想到了在佩丹星并肩作战最终牺牲的起义军兄弟,想到了在草原上誓死追随的宽,想到了这个部落的混乱与苦难,也想到了自己渺茫的归途……
种种画面交织,让他心绪难平。
必须尽快找到抗震草,唤醒宽和老酋长。
这个部落需要一位真正能带领他们的领袖,不能再让那个蛮横的新酋长胡作非为了…
梁安下定了决心,明天就出发去寻找那希望渺茫的草药。
第二天清晨,梁安忍着腿痛起身。
他仔细叮嘱腊雅和她的奶奶:“我出去寻找草药,可能需要几天时间。”
“你们务必关好房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老酋长在这里的消息,否则那个新酋长肯定会来报复。”
腊雅一听,立刻抓住了梁安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坚决:“恩人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你没见过‘抗震草’长什么样子,而且去绿洲的路我很小的时候跟奶奶去过一次,还记得大概方向!我可以帮你!”
奶奶看着孙女,又看了看梁安受伤的腿,叹了口气,也对梁安说道:“恩人,腊雅说得对。那‘抗震草’样子特殊,不开花时与普通杂草无异,没人指点很难辨认。”
“而且绿洲的位置……这几年变化很大,让她给你带路吧,这孩子机灵,认路准。”
奶奶的脸上虽然有不舍和担忧,但更多的是对梁安的信任和解决问题的迫切。
梁安看着腊雅那倔强而认真的小脸,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腿,确实需要一个向导。
他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腊雅,我们一起去。但路上一定要听我的话,遇到危险立刻躲起来,明白吗?”
“嗯!”
腊雅用力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使命感。
奶奶根据记忆,口述了大概的路线和方向,那是一个往返可能需要整整一周路程的遥远绿洲,也是目前所知最有可能还存有“抗震草”的地方。
于是,在清晨的微光中,梁安忍着腿伤,带着小小的腊雅,告别了忧心忡忡的奶奶和依旧昏迷的同伴,踏上了前往沙漠深处寻找救命草药的漫长而充满未知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