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突然不舒服在医院……
府外的那人不等宋愿梨的通传就强行闯了进来。
阿执担心那人伤害宋愿梨便闪身挡在她身前。
“你是何人?怎么敢擅闯宋府?”嬴昭渊反应没有阿执快,但也挡在宋愿梨的身前,企图用皇子的身份震慑对面。
这两人个子要比宋愿梨高出不少,如此一挡就像是两座山横亘在她眼前,让她根本瞧不见来人的模样。
宋愿梨拍拍两人的肩,主要是战斗力近乎没有的嬴昭渊的肩,以让他们给自己让出一条路。
“这位……大叔,我与你素不相识,不知你这是有何事来找我?”
面前这人的脸上岁月留下过不少痕迹,周身又透露着岁月的沉淀,似乎经历过多年的世事沧桑。
“二殿下,郡主,是我,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顾廷柏。”
那人说完,宋愿梨与嬴昭渊的震惊几乎是脱口而出:“顾廷柏?!”
顾廷柏入狱时宋愿梨与嬴昭渊年纪还小,脑海中留存的顾廷柏的容貌早已模糊不清。
阿执不认识顾廷柏,但先前也从宋愿梨这里得知这个顾廷柏前些时日便已死在狱中了。
故而在这三人眼中,顾廷柏算得上是死而复生。
“顾伯父,你不是入狱了吗?”宋愿梨道。
“是……但是我容貌相像的族弟替我入狱的,我这些年一直在外寻找证据扳倒白姬衍。”
顾廷柏想到顾家那日的血流成河,心里腾起无法熄灭的仇恨之火。
或许是因为他的执着,才害得顾家满门丧命,他的发妻,他的幼子,他的族弟更是为了他在狱中被折磨多年。
是的,白姬衍一直在虐待顾廷柏。
宋世安的失踪是顾廷柏造成的,这是白姬衍修改过的记录。
骗过所有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也骗过去,白姬衍便是如此做的。
他觉得顾廷柏如此做造成了卫儒沅的离开,顾廷柏该为此付出代价。
万幸的是,顾廷柏在那日前夕离开了顾府,就为了搜寻证据。
不幸的是,白姬衍定要寻到顾廷柏才肯罢休,顾廷柏有一族弟与他长得极为相像,便替顾廷柏顶了罪。
顾廷柏将当年的事全部说与他们,与宋愿梨他们先前听的没有多少不同。
“现在想想若不是我当年一意孤行,我顾家满门或许还能一线生机。”顾廷柏的眼神落寞下来,“欢儿与长歌的最后一面我也没有见上,廷松还因我而死……”
欢儿是顾廷柏的妻子,当年为了将顾长歌送出顾府,死于官兵刀下。
“顾伯父……”宋愿梨想要开口安慰。
“郡主,我搜罗到了不少能证明白姬衍有罪的证据,还望您能让当年的冤魂安息。”
顾廷柏从怀中掏出些书信交给宋愿梨,他不交给嬴昭渊还是担心嬴昭渊会包庇自己的亲生父亲。
宋愿梨翻看了这些书信,看着是北启的文字。
“顾伯父,白姬衍已经同太女殿下承认过自己的罪孽,您这些罪证我会交予殿下,让殿下将白姬衍的罪孽公之于众。”
“多谢郡主,如此,我也算对得起顾家,他们或许能瞑目了。”顾廷柏的眼泪随着话语落下。
“顾伯父,其实长歌还活着,只是……”落入了烟花之地。
“只是什么?”顾廷柏瞧出宋愿梨的欲言又止,“郡主您放心说,只要长歌还活着,我便能承受的住。”
“只是长歌去了伶风观。”
“那也好,终归是能赎身的。”
顾廷柏原以为顾长歌是遭遇了非人的折磨以致四肢残破不堪,又或者是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千百种悲惨的可能在脑海中闪现。
沈思祈躲在母亲身后,小手紧紧攥着秦芝汝的衣角。父亲沈林正与一位华服男子寒暄,语气里是她从未听过的谄媚。
“安王殿下,真巧在此相遇,这是拙荆与小女。”沈林侧身,将秦芝汝让到身前。
秦芝汝微微屈身行礼,目光始终垂向地面。沈思祈感到母亲的手微微发抖。
“沈夫人不必多礼。”安王赵昀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沈思祈偷偷抬眼,看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面容刚毅却带着疲惫,那双眼睛正紧紧盯着母亲,里面有某种让她不解的光芒。
“祈祈,别盯着贵人看。”秦芝汝低声提醒,将女儿往身后又藏了藏。
沈林与安王客套几句后,便领着妻女往大殿走去。沈思祈回头时,发现那位王爷仍站在原地,目光追随他们离去的身影。
那天晚上,沈府并不平静。
沈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发出低沉的笑声。“安王殿下今日竟与我说了这许多话...你们母女真是我的福星。”
沈思祈困惑地看着父亲。平日里,父亲对她们从无好脸色,今日却如此反常。她记得昨晚还听到母亲房中传来的啜泣,今早看见母亲眼角未完全遮掩的淤青。
“芝汝,明日你带着祈祈去安王府送些时鲜果子,就说是我的意思。”沈林忽然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安王鳏居多年,今日对你的态度非同一般...你可要把握机会。”
秦芝汝脸色霎时苍白:“夫君,这是何意?要我一人前去王府?这于礼不合...”
“少废话!”沈林猛地拍桌,方才的和颜悦色瞬间消失,“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安王看你的眼神不一般。这是咱们沈家攀上高枝的机会!”
沈思祈吓得缩在母亲怀里,看着父亲拂袖而去。
这样的争吵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反复上演。有时沈林甜言蜜语,哄秦芝汝去安王府送这送那;有时暴跳如雷,辱骂她不知廉耻勾引王爷。沈思祈躲在门后,听着父亲的污言秽语,浑身发抖。
她记得有一次,父亲醉酒后揪着母亲的头发往墙上撞,只因母亲不肯单独赴安王的宴请。她哭着抱住父亲的腿,却被一把推开,额头撞在桌角,鲜血直流。
秦芝汝挣脱沈林,扑到女儿身边,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祈祈不怕,娘在这里...”
沈林冷眼看着她们母女,嗤笑一声:“装什么清高?安王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能嫁入沈家已是高攀!”
那夜,秦芝汝抱着沈思祈,轻声说:“祈祈,娘对不起你,让你生在这样的人家...”
沈思祈不懂母亲为何道歉,她只知道,母亲的手很温暖,怀抱很安全,哪怕这安全如此短暂。
三个月后的一天,沈林满面春风地回到府中,破天荒地摸了摸沈思祈的头。
“好事,天大的好事!”他大笑着,“安王殿下要正式纳你为侧妃了!我们沈家终于要飞黄腾达了!”
秦芝汝手中的茶盏砰然落地,摔得粉碎。“你说什么?我乃有夫之妇,如何能...”
“放心,我已经写好了和离书。”沈林从袖中抽出一纸文书,轻描淡写地说,“从此你我夫妻情断,你与安王如何,再与我无关。”
秦芝汝踉跄后退,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你...你竟将发妻拱手让人...”
“别说得这么难听。”沈林冷笑,“安王对你一往情深,特地求了皇上恩准。这是何等荣耀!祈祈也随你去安王府,总比跟着我这个不成器的爹强。”
沈思祈茫然地看着父母。她不明白,为何父亲不要她了,母亲眼中却有着前所未有的释然与痛楚交织的复杂情绪。
秦芝汝蹲下身,轻轻抱住女儿:“祈祈,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
安王府派来接她们的马车豪华宽敞,沈思祈紧紧靠着母亲,心中满是忐忑。她听说安王府还有三位公子,都是已故王妃所出,不知他们会如何对待这个闯入他们家庭的继母和陌生的妹妹。
马车停下,帘子掀开,安王赵昀亲自等在府门外。他看见秦芝汝时,眼中立刻焕发出温柔的光彩。
“芝汝,一路辛苦了。”他伸手扶她下车,然后又看向沈思祈,“这就是祈祈吧?欢迎来到安王府。”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声音也比那日在寺庙里更加柔和。沈思祈怯生生地行了个礼:“参见王爷。”
赵昀微微一笑:“不必多礼,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进入府中,三位少年已在厅中等候。最大的约莫十六七岁,眉目俊朗,气质沉稳;中间的那个约莫十四五岁,面带微笑,眼神灵动;最小的看上去十一二岁,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这是你们的继母秦夫人,这是你们的妹妹沈思祈。”赵昀介绍道,“修儿、彦儿、睿儿,来见礼。”
三位少年依序上前,规矩地向秦芝汝行礼:“见过母亲。”
沈思祈紧张地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称呼。最大的少年看出她的窘迫,温和一笑:“我是赵修,以后就是你大哥。这是二弟赵彦,三弟赵睿。你不必紧张,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赵彦笑嘻嘻地凑过来:“我们终于有个妹妹了!府里全是男人,无聊得很。”
赵睿则好奇地问:“你几岁了?会下棋吗?我可以教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沈思祈不知所措地看向母亲。秦芝汝眼中含着泪光,那是沈思祈从未见过的欣慰与安心。
安王府的生活对沈思祈来说,如同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身在仙境。
她与母亲住在王府东侧的清芷园,院中种满兰花,四季常开。赵昀对秦芝汝体贴入微,每日必来陪她用膳,嘘寒问暖,与沈林判若两人。
更让沈思祈意外的是三位兄长的接纳与疼爱。
赵修作为安王府世子,课业繁重,却总抽空检查她的功课,耐心指导。每当她因思念从前的小伙伴而闷闷不乐时,他总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些小玩意儿哄她开心。
“祈祈,有什么需要就跟大哥说,不要客气。”他常常这么说,眼神真诚。
赵彦性情活泼,最会找乐子。他带沈思祈逛遍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告诉她哪棵树最好爬,哪面墙最容易翻。得知她从未过过像样的生日,他特意召集仆从,为她办了一场热闹的寿宴。
“妹妹就是要宠的。”赵彦理直气壮地说,在她面前堆满礼物。
赵睿与她年龄相近,成了她最亲密的玩伴。他教她下棋、画画、弹琴,分享自己的藏书。当她因噩梦惊醒时,他会陪在床边,直到她重新入睡。
“别怕,有哥哥在,没人能伤害你。”赵睿拍着胸脯保证。
然而,幸福并非全无阴影。
沈思祈时常在深夜听见母亲的啜泣。起初她以为是父亲又来骚扰,后来才发现,那是喜极而泣的声音。
“祈祈,娘从前不知,世间还有这样的日子。”一天夜里,秦芝汝搂着女儿轻声说,“王爷待我如珍如宝,你的哥哥们视你如亲生妹妹。这是上天垂怜,赐我们这样的福分。”
沈思祈点点头,其实她明白母亲的意思。在沈府,她们如履薄冰,日日担心触怒父亲;在安王府,她们却被捧在手心,备受呵护。
但这样的幸福,真能长久吗?
答案在一年后的一个午后揭晓。沈林突然找上门来,声称后悔和离,要求秦芝汝跟他回去。
沈思祈躲在屏风后,看见父亲满脸谄媚,语气却强硬:“芝汝,你终究是我的原配妻子,祈祈也是我的亲生骨肉。安王府权势再大,也不能强占人妻女吧?”
秦芝汝面色苍白,却挺直脊背:“沈林,你我早已和离,有文书为证。我现在是安王妃,与你再无瓜葛。”
“呸!什么安王妃,不过是我穿剩下的破鞋!”沈林恼羞成怒,口出恶言。
“沈大人请自重。”赵昀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与三位儿子一同走进厅堂,气势逼人。
沈林顿时矮了半截,讪讪道:“王爷,我只是一时想念妻女...”
“她们早已不是你的妻女。”赵昀冷冷道,“和离书是你亲自画押,皇上亲自准允的。若你再纠缠不休,别怪本王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