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到京城的官道上,一辆素面马车正昼夜兼程。车帘紧闭,却挡不住车厢内弥漫的颓败之气。沈万山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早已没了往日锦衣玉食的气派,鬓角的白发在短短半月间添了大半,眼角的皱纹深如沟壑。他怀中紧紧揣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盐商总会的印信和十万两银票——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也是他向朝廷低头的投名状。
“会长,前面就到京城永定门了。”车夫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自盐商联盟瓦解,钱万贯携款潜逃,十二家盐商投诚,沈万山的府邸被债主围堵,若不是靠着最后一点私藏和暗卫护送,他根本走不出扬州。
沈万山掀开一角车帘,望着远处巍峨的京城城墙,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不甘、屈辱、绝望,还有一丝微弱的求生欲。曾几何时,他的盐商船队横行运河,连州府官员都要对他俯首帖耳,可如今,他却要像个罪人一样,来求一个黄毛丫头放过自己。
马车缓缓驶入京城,街上的景象让沈万山心头一震。往日里被盐商把控的盐铺前,如今挂着“平价盐供应点”的木牌,百姓们排着长队,脸上满是笑容,再也没有了往日抢购高价盐的焦虑。街角的布庄、粮铺,也都贴着明码标价的告示,价格比之前低了三成不止。
“这就是林玥要的天下吗?”沈万山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以为垄断才能赚大钱,却从未想过,让利于民,竟能换来如此繁荣的景象。
马车在商股司门前停下。沈万山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大厅内人来人往,伙计们忙着登记商股、核算账目,一派繁忙景象。半夏正坐在案前核对账本,见沈万山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沈会长,王妃已在偏厅等候。”
偏厅内,林玥正临窗而立,看着窗外的街景。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沈万山身上,没有嘲讽,也没有怒意,只有平静的审视。“沈会长,远道而来,辛苦了。”
沈万山喉头滚动,往日的嚣张气焰早已烟消云散。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王妃,老夫……知错了。”他将怀中的锦盒递上,“这是盐商总会的印信,还有十万两银票,老夫愿认购漕运商股,接受朝廷监管,只求王妃能给盐商一条活路。”
林玥打开锦盒,看着里面的鎏金印信和厚厚的银票,心中没有丝毫波澜。“沈会长,你错的不是垄断漕运,而是为了利益,欺压百姓、残害商户,阻碍新政推行。”她将锦盒放在桌上,“朝廷给你活路,但不是纵容。你要记住,从今往后,盐商不再是运河的霸主,而是商股司监管下的经营者,必须遵守规矩,诚信经营。”
“是,是!老夫一定遵守!”沈万山连连点头,如蒙大赦。他知道,林玥没有追究他过往的罪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次日,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了沈万山。朝堂之上,沈万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躬身请罪:“陛下,臣沈万山,往日垄断漕运,囤积居奇,罪该万死!今日愿将全部产业折价入股,接受商股司监管,余生为新政效力,弥补往日过错!”
皇帝看着阶下的沈万山,神色威严:“沈万山,你垄断漕运数十年,致使物价飞涨,百姓困苦,本应重罚。但念你主动认错,愿意归顺新政,朕就从轻发落。”他顿了顿,继续道,“即日起,盐商总会解散,所有盐商均需在商股司登记注册,接受监管;运河漕运由商股司统一规划,不准再设卡拦路、哄抬物价。”
“臣遵旨!”沈万山叩首谢恩,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帝又看向林玥:“林玥,沈万山的十万两商股,就纳入漕运商股统一管理。你要尽快完善商股司的监管制度,确保漕运畅通,物价稳定,让百姓真正受益。”
“臣遵旨!”林玥躬身行礼,眼中满是坚定。
消息传遍京城,百姓们拍手称快。“太好了!盐商垄断终于被打破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盐价上涨了!”“是啊,现在盐价、粮价、布价都降下来了,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街头巷尾,都是百姓们的欢呼声。
运河之上,新漕运队的船队越来越壮大。在沈万山投诚后,江南最后几家顽固的盐商也纷纷效仿,将产业折价入股,加入漕运商股。新漕运队的船只增加到百余艘,不仅有改良帆船,还有投诚盐商的漕船,航线也扩展到了江南、湖广、四川等地,形成了一张覆盖全国的漕运网络。
赵老栓作为领航总长,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他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浩浩荡荡的船队,心中满是感慨:“想当初,我们被沈万山欺压得喘不过气,如今,我们成了运河的主人,这都是王妃的功劳啊!”
李四也感慨万千:“是啊,现在不仅能安稳做生意,还能拿到商股分红,日子比以前好太多了!”
漕运垄断的打破,不仅让百姓受益,也让商户们看到了新政的红利。各地的商户纷纷申请加入商股司,有的加入漕运商股,有的申请成立织布商股、冶铁商股,商股制度在全国范围内迅速推广开来。
商股司内,半夏正忙着登记新的商股申请。她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申请文书,脸上满是振奋:“王妃,现在每天都有几十家商户来申请加入商股,商股司的规模越来越大了!”
林玥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这说明新政得到了百姓和商户的认可。我们要趁热打铁,完善商股制度,加强监管,确保每一笔商股都能用到实处,让更多人受益。”
她走到舆图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航线:“接下来,我们要在运河沿线设立更多的商股交易所和仓储中心,降低漕运成本,提高运输效率。同时,还要推广改良的织布机、冶铁技术,让更多的行业享受到新政的红利。”
半夏躬身应诺:“是,王妃!属下这就去安排!”
沈万山投诚后,并没有闲着。他凭借着数十年的漕运经验,被林玥任命为漕运顾问,负责规划新的漕运航线和管理仓储中心。他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地为新漕运队效力。看着运河上繁忙的船队和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他心中渐渐明白,林玥推行的新政,才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好事。
一日,沈万山在仓储中心检查食盐储备时,遇到了赵老栓。赵老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沈会长,现在这样挺好的吧?不用再勾心斗角,不用再担心被人报复,安安稳稳地做事,还能为百姓做点实事。”
沈万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是啊,以前是我糊涂,总想垄断一切,结果害人害己。现在才明白,只有大家一起赚钱,日子才能长久。”
赵老栓点点头:“这就是王妃常说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新政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能共享红利,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运河的水缓缓流淌,见证着这一切的变化。曾经被盐商垄断的河道,如今恢复了往日的繁忙与繁荣,船只往来不绝,满载着货物和希望,驶向全国各地。盐价、粮价、布价稳定在合理区间,百姓们丰衣足食,商户们生意兴隆,整个大燕王朝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林玥站在京城的城墙上,望着远处繁忙的漕运码头,心中满是感慨。从京城的粮价危机,到江南的漕运垄断,再到如今漕运垄断的打破,新政的推行历经重重阻碍,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因为她知道,只要坚守为民之心,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萧天奕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玥儿,你做到了。漕运垄断被打破,新政深入人心,百姓们都在感念你的功劳。”
林玥靠在他肩上,眼中满是疲惫却欣慰的笑容:“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接下来,我们还要成立商股司,让商股制度成为大燕的基本经济制度,让新政的光芒照亮大燕的每一个角落。”
萧天奕点点头,眼中满是支持与宠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们一起,让大燕变得更加繁荣富强。”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运河上,泛着粼粼波光。